第三百三十二章 北京,西郊一處規模龐大的別墅區內,正中央主別墅,大氣豪華,一老一少站在別墅三樓的欄桿上,靜靜沉默,老人大概七十歲左右,頭發花白,身材矮小,但精神抖擻,一頭白發整整齊齊疏在腦后,山羊胡,純白色唐裝,腰桿挺得筆直,在他身后,一個相貌平凡的青年靜靜站立,神態恭敬,青年年紀不算大,三十歲不到的樣子,即使恭敬站在老人身后,渾身上下也透著股子卓爾不群的氣質,桀驁不馴,卻不顯張狂,很完美的契合,他時不時掃一眼前面的老頭,神色平靜,良久才開口道爺爺,什么事,您直接說,我現在就去辦。
一頭白發的老人神色不變,看著別墅外的綠樹成蔭,出神半晌,才淡淡道我找你什么事,你心里應該有數,現在去辦?怎么辦?去殺人滅口?
青年微微皺了下眉頭,小心翼翼道爺爺是說陳家?
老人冷冷哼了聲,怒氣洶涌道原來你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我還以為近年來你被家里寵壞了,沖昏頭腦了,你女人可真有出息,私下里就敢帶著人去南京主動挑事,現在怎么樣?被堵在上海了,想回來都不行,這還不夠,現在陳家轉移到北京,明擺了要跟我們硬碰硬一次,子敬,你從小就有頭腦,現在你說,該怎么辦?!
被稱為子敬的男人臉色輕輕變了變,不急不緩道這事急不來,陳家剛來京城,氣勢正盛,現在我們要是拉開架勢,沒準就會承受陳家一輪猛攻,僅此一家的攻勢還不至于讓我們如臨大敵,但關鍵是陳浮生身邊的一些人,都得罪了,即使我們也有很大麻煩,爺爺,這次是沉魚沖動了點,我正想辦法,把她從上海接過來,到時候親自帶她向您賠罪。
老人面對自己的孫子,也懶得打機鋒,怒氣沖沖,不加掩飾冷哼道我當不起,真是個好媳婦,還沒過門就惹出這么大風波,好嘛,當真有魄力,你去接回來,我們家還真不一定容得下這尊女菩薩,難道真得供起來不成?養?哼!誰養得起?
叫子敬的男人穩穩站在老人身后,波瀾不驚,平靜的詭異。
別墅下面,來來往往不時有人路過,都沖著站在樓上的老人恭敬打招呼,老人很恰當的收起怒氣,微笑回應,情緒轉變爐火純青,一副標準的老狐貍嘴臉,他看了看表,向后揮手道我今天還約了人喝茶,你先回去好好想想,到底怎么處理這次風波,岳沉魚無論如何都得接回來,赫連家可丟不起那人,一個沒腦子的黃毛丫頭,真不知道你跟你父母是怎么想的,要我看,還是許家丫頭好,就怕你沒那本事娶進門。
青年輕輕應了一聲,恭敬退出陽臺,走出別墅大門,微微皺著眉,步行出別墅區,一路上遇到跟他打招呼的老老少少,都微笑回應,笑容真誠,禮數十足,這確實不是一個容易讓人心生厭惡的男人,長相算不上帥氣,但一身毫無鋒芒的氣質卻讓人異常舒服,他出了別墅區,坐進門口一輛勞斯萊斯里,撥了個電話,還是那副不慍不火的姿態,柔聲道沉魚,你那邊情況如何?
等青年退出別墅,消失在老人視野后,老頭才微微搖頭,踱步走回別墅里,親手拿出一套多年不用的名貴茶具,吩咐保姆煮了壺純凈水,自己沏了壺茶,老頭明顯浸淫茶道多年,手法嫻熟,不一會就茶香四溢,鐵觀音淡綠色茶液配著青色的鈞瓷,顯出了不一般的格調,輕輕抹了一下上面的茶葉,拿出兩個杯子,將茶水沖進杯子里。
七分滿。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與此同時,門鈴聲響起,保姆跑過去開門,一個跟屋里老頭差不多年紀的老人站在門口,笑瞇瞇問道凌光老小子在沒在?年輕靚麗整個人透著股子騷.媚氣質的小保姆一愣,趕緊點點頭,側身讓出道路,老頭直接進去,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路過小保姆身邊的時候,這位放在外面絕對吸引人眼球的年輕女人身體向前靠了靠,豐滿的胸部擦了老人手臂一下,老人微微一愣,瞥了她一眼,小保姆趕緊嬌滴滴說了句對不起,向后站了站,低著頭,臉色發紅,有些羞怯。
老人不動聲色,走到坐在客廳里獨自品茶的唐裝老頭面前,輕笑道極品鐵觀音,好你個老小子,這回終于舍得把你藏了多年的好東西拿出來了?以前軟磨硬泡了你這么久都不舍得貢獻出來,這次大出血,黃鼠狼給雞拜年,能安什么好心。
作為東道主的唐裝老人也不生氣,只是有些無奈,苦笑道老趙我的情況你還不了解?子敬那對小夫妻做出來得好事,真讓人頭疼,你也別說的這么夸張,這次確實是找你幫忙,但事后也不是沒你的好處,你叫你的學生們拖住陳家幾天,好歹給我個準備時間,這不算什么大事吧,老趙,千萬別說你做不到,打死我都不信。
老趙哈哈一笑,道好處我可不敢要,你那孫媳婦這次可玩大了,現在的年輕人,再怎么老練心思也難免浮躁,要不得啊,還是許家那丫頭對咱們老一輩的胃口,現在京城里沒事就敢拽咱們胡子給咱們拔白頭發的丫頭可不多了,老小子,那事你不在撮合下?
被人一口一個老小子叫著的唐裝老人面無表情,哼了一聲:“我倒是想,但看兩個小家伙都不待見這事,不撮合了,白忙活,聽說老許家的寶貝孫女為這事都離家出走了,還揚言要跟老許斷絕關系,這事鬧的,頭疼,年輕人的事,我也不瞎摻合了,最后要是起到反效果,得不償失。
老趙笑而不語,端著茶杯喝了口茶,瞇起眼睛,滿是陶醉神色。
唐裝老人沉默了下,輕笑道不說這個,剛才我跟你說的事情怎么樣,你桃李滿天下的,這次幫我個忙應該不難吧,茶都喝了,光拿好處不辦事可不厚道。
老趙頓了頓,將茶水一飲而飲,似乎怕接下來自己說的話讓老友不痛快,又倒了一杯,滿滿當當,他扶著微微搖晃的茶水,輕輕苦笑:“你這老小子啊,這次可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不得已啊,我家里那小祖宗吵了我好幾天了,說這次我要幫你就跟我絕食,你說這算啥事?說起這,你可得好好問問,是不是你家幾個小崽子欺負我孫女了,要不然怎么會有這么大怨念啊。
唐裝老人臉色錯愕,半晌才哭笑不得道雅琴那丫頭?好端端的,又耍什么小孩脾氣。
趙老笑了下,無奈攤攤手道你別跟我裝蒜,你們家家大業大的,就是不給你時間準備這次也不至于落在下風,你老小子想偷懶省力氣,我可不答應,少廢話,來陪我下盤棋,這次非得殺的你求饒不可。
唐裝老人哈哈大笑,豪邁之極:“能省點力氣誰愿意多費勁?得,你老混蛋不幫我,我找別人去,年紀大了,真不愿意折騰了,要不是這次事情透著一股子不同尋常,我也懶得出山,子敬這小子這幾年表現不錯,以后我就算兩眼一閉進了棺材,也能放心。
他吩咐保姆拿來一盤象棋,親自擺子,兩個花甲老人喝茶下棋,愜意和諧,再也沒有半點先前的言語。
老趙下完一盤棋后就起身告辭,臨走前說了句子敬現在正在關鍵時期,你能少偷懶就勤快點,小伙子不錯,毀了可惜。
唐裝老人面色平靜,說了句我心里有底。
老趙不再多說,走出別墅。
四層的別墅大氣豪華,聳立在地平面上,門口上方掛著一塊巨大的牌匾,古意盎然,牌匾上僅僅兩個字,卻銀鉤鐵畫,盡顯肅殺氣息。
赫連。
老趙看了那塊牌匾一眼,轉過身,徑直走出別墅區,笑容意味深長。
別墅大廳里,唐裝老人沉默半晌,才對身后溫柔替他按摩肩膀的年輕保姆淡淡道:“去把子樹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