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一直在小陳安面前吹噓自己眼力如何的毒辣,任何妖魔鬼怪在自己面前都無所遁形,吹得自己跟有火眼金睛一樣,陳安小時候就出落的異常水靈,從小學初中到高中,打陳家小公主主意的人不算少數,但陳公子一雙火眼金睛確實毒辣的不像話,總能一眼看出那些小牲口的目的,任何伎倆到了這兄妹倆面前都統統無效,在兄妹倆不算波瀾壯闊但起碼有點小樂趣的學生生涯中,陳平幫陳安保駕護航一直到高中都沒被欺負這件事無疑是很讓他們那個時代的同學郁悶的回憶。
但饒是陳平自詡眼光毒辣天下無雙,此時也看不出對面曹忘川眼神中要表達的含義,那絕對不是為了女人爭風吃醋而想打壓情敵的神色,有冷漠有挑釁有不服還有那么點不易察覺的蔑視,很復雜,陳平雖然不明白這廝對他到底是個什么看法,但起碼也知道這個曹忘川對自己沒懷啥好心思。
女人的第六感雖然強大,但秦嫣然顯然沒看出兩個男人之間的暗流涌動,冷著臉靠在沙發上對付一杯紅酒,她似乎還在想著抓住陳平小辮子親手將他送進監獄的美好事情。
按照陳平的想法,自己怎么也得在這對狗男女面前周旋一段時間摸摸曹忘川底細在撤退,但晚宴根本不給他機會,一個西裝革履秘書模樣的人輕輕走過來,笑容溫和的伸出手,笑道:“陳少?我是黃秘書,楊書記請您過去。”
悄悄聳了聳肩的陳平站起身笑道:“麻煩了,帶路。”
黃秘書笑著說不用客氣,這都是應該做的。禮數十足,不愧是在體制內混飯吃的精英人士,能出現在這里的秘書,等級都不低,沒點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本事還真不太靠譜,陳平跟著他一路說說笑笑的來到一間包廂門口,黃秘書敲了敲門,在聽到里面的答復后才小心翼翼的推開門帶著陳平走了進去。
房間內沒閑人,兩個五十來歲左右的老頭正在喝茶,很平靜,充分做到了給足對方面子的表面功夫,看上去相談甚歡,陳平一進來,其中一個穿著唐裝的老人就猛然抬起頭,死死盯了陳平一眼,怨毒神色一閃而逝,隨即撇過頭去繼續喝茶。另外一個相對更普通的老人將他的表現看在眼里,不動聲色,在白道身居高位這么久,他多少能知道兩人之間的恩怨,這次來調和也不過是個意思而已,談判是假,表明態度兩不相幫是真,在他看來,陳平這種人死一個就少一個,只要不擾亂社會穩定,隨便你們怎么折騰,他對陳平招了招手笑道:“陳平吧?來,坐。”
陳平瞇著眼睛笑瞇瞇說了句謝謝,坐了下來,黃秘書二話不說幫他倒了杯茶,很有眼力勁。
“兩位都熟,我就不用多做介紹了吧?”
招呼陳平坐下來的老人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上,一副隨意的樣子,很輕松的說道。
陳平微微點頭,對那個一直沒說話冷冷盯著自己的老人笑了笑,輕聲道:“韓老嘛,認識,怎么了韓老,最近經濟困難吃不起肉想咬我一口?”
韓葉林咬了咬牙,眼中憤怒的神色一閃,隨后再次變得古井不波,勉強露出點笑容,他淡淡道:“陳少說笑了,是我那兩個兒子不爭氣,死在你手上只能算活該。”
陳平一臉無辜錯愕,表情惟妙惟肖,標準一副被冤枉了還不明就里云里霧里的表情,他看了看韓葉林,失笑道:“韓老,你在說什么?誰死在我手上?”
一直壓抑著怒火的韓葉林再也忍不住,怒聲道:“你敢說我兩個兒子的事情不是你做的手腳?”
本次負責這次調和的楊書記旁觀不語,靜靜喝茶,對兩人的對話像是沒聽到一樣,眼觀鼻鼻觀心,對于韓葉林的氣急敗壞沒發表任何看法,任何人死了兒子都不可能做到像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平靜,韓葉林如此表現雖然不符身份,但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陳平無動于衷,玩笑道:“韓老,熟歸熟,但你硬要這么說,我還是可以告你誹謗的哦。”
韓葉林氣急,卻也無可奈何,只能說陳平除掉他兩個兒子的手法實在太過干脆利落,讓人措手不及,現在就算自己想說點什么陳平也能推的一干二凈,現在的陳平早就不是那個動不動就飛揚跋扈恨不得踩死任何人的大少爺,面對韓葉林一直都是平平靜靜兵來將擋,隱約間有了任你千軍萬馬我自巍然不動的高深意境。
楊書記心中嘆息一聲,瞥了眼韓葉林,在看陳平,不自覺的對這個年輕人高看了一眼,陳浮生多霸氣磅薄氣吞萬里如虎他不知道,但起碼從陳家走出來的年輕人,沒丟陳家的臉。
“好了,都靜靜,兩位都是有身份的人,吵吵鬧鬧像什么樣子。”
楊書記放下茶杯笑呵呵道,絲毫不動怒,老奸巨猾像彌勒佛一樣,雖然和善,但看在陳平眼里卻有點陰森森意味,他再怎么忌憚韓葉林也沒忌憚眼前這個楊書記來的深切,韓家在黑道無論多么顯赫一言九鼎,也比不過一個省委的大佬,黑社會跟政府?根本就沒有絲毫可比性。
韓葉林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后再也沒有說話,他實在不知道跟陳平能有啥好談的,雙方早就撕破了臉皮,而且還是那種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單憑他楊書記簡單幾句話,似乎還沒讓韓葉林低頭放下恩怨的分量。
陳平看了下表,還差五分鐘八點,笑容愈發神秘,閉上眼睛,陳公子靠在沙發上,默默計數。
三百整,陳平睜開眼,似乎無意的掃了韓葉林一眼,如此同時,韓葉林的手機催命一樣向來起來,本來很不錯的京劇聽在陳平耳朵里卻有些凄厲意味,他笑了笑,靜靜等著即將上演的好戲。
韓葉林皺了皺眉掏出電話接聽,對方還沒說兩句他臉色就是一變,盡量鎮定的問道:“為什么?”
電話那邊似乎也不想多說,根本不給韓葉林答案就急匆匆掛掉電話,然后第二個電話又響起來。
第三個。
第四個。
第五個。
韓葉林似乎很忙,電話接連響個不停,這位在云南縱橫了多年的老狐貍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悲憤,最后再到臉色慘白,拿著電話的手再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陳平垂著眼皮,擺弄著手里的茶杯發呆。
楊書記臉色疑惑,從韓葉林的臉色中他也知道這次似乎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不過他不打算多說,中立中立,一旦偏袒了誰哪怕一絲一毫都會破壞平衡,云南政府既然擺明了態度決定坐山觀虎斗,那楊書記當然不會幫助誰哪怕多一點點。
“你夠狠。”
韓葉林放下電話,整個人似乎瞬間蒼老了十多歲,他聲音沙啞的看著陳平淡淡道,語氣中已經多了一絲在場誰都不愿承認的驚懼。
陳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含糊道:“韓老年紀大了,該退休的時候就別占著位子了,畢竟現在年輕人才是主流。”
楊書記微微皺眉,沒多說,韓葉林卻已經冷笑起來:“你以為我就這么點本事?”
“哦?難道韓老還有高招不成?”陳平淡然道:“我們慢慢玩,看誰先死。別以為自己年紀大點,我就不敢抽你。老而不死是謂賊,你不死何為?!“
囂張跋扈!
這已經不是能用強勢來形容的霸道,楊書記臉色變幻,陰晴不定。
韓葉林走向門外的腳步一頓,沉默半晌,突然哈哈大笑,仿佛突然間恢復了他云南霸主的豪氣一般豪爽道:“好一個老而不死是為賊,你們年輕人想要爬上來,我們這些老不死的,也該死了,不過,你想拿下云南,總得付出點代價才是!”
“代價?”
陳平喃喃自語,笑容玩味。
空手套白狼向來都是陳家的拿手好戲,憑什么到了陳平這就要付出所謂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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