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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原來是自取其辱

  親灶的話讓趙武直皺眉頭一怎么雜氏無人了嗎?竟讓這樣一位不通貴族禮節的家伙當家族繼承人?

  的這個詞。在春秋時代是哀悼的話,意思為喪失,減少”當然,也有幸災樂禍的味道,比如現在雜灶說話的神態,真是要多幸災樂禍,有多幸災樂禍。

  親灶不應該沖趙武說這話。趙武是誰。天下霸主的大管家,第一執政、天下兵馬大元帥。即使一位國君見到趙武。也要恭敬地、用隆重的貴族禮節向趙武問好,等把那套貴族禮儀程序走完之后,雙方才能談正事。

  沒見到一位貴族一上來,用如此玩味的口氣,與趙武交談。他的不恭讓隨行的齊國使者眉頭一皺,也讓出迎的齊軍正將炮國臉色沉了沉。

  雜灶這是像顯示與趙武的親熱,以此區別于在場的齊國君臣。

  培養一位貴族,真的需要三代。曲沃之亂后。能逃出曲沃的親氏遺族。都不是什么正經的亂世嫡系。以先元帥范自的脾氣,雜氏嫡系血脈也不可能逃出他的天羅地網。

  這年頭資源匿乏,一個貴族家族的教育資源肯定要向嫡系血脈傾斜。于是,非嫡系血脈受到的教育程度,也就是比普通人多一點點而已,考慮到親犀本人就是一副討人嫌的脾氣”趙武對雜灶的態度忍了。他沖后者微微點點頭。迎上來的炮國馬上吶吶解釋:“寡君”寡君…”

  雜灶最快,拍著大腿幫鮑國說話:“我軍渡過黃河的時候,子尾公孫蠻去世了,剛剛我們又接到消息,子雅也去世了,真是悲哀啊,寡君難過的吃不下去飯。因此不能親自迎候執政”寡君正在大帳之內,等待元帥。”

  齊景公的叔叔子雅公孫灶、子尾公孫蠻就是幫助齊景公發動兵變,驅逐慶封的那兩位公孫,沒想到兵變剛剛結束,兩位公孫相繼辭世一自此,齊國君主的血脈變得更加孤單。齊景公既無兄弟,也無叔伯。姜姓血裔只剩下他了。

  趙武馬上詢問:“子尾子雅都去世了,齊國國內誰在主持日常政務?”

  炮國哆哆率嗦答:“司孫…司徒猶在…”

  趙武想知道的是:司徒是誰?

  還是雜灶答話:“陳無宇啊,炮氏、雜氏、高氏都在此。國內只剩下陳無宇哦,晏嬰出使吳國了。”

  陳無宇就是田無宇。田無宇先祖曾是陳國公孫,所以也被人用“陳無宇”作為別名。

  慶封出逃的時候,家臣曾勸他說“你這脾氣不改,逃到哪里都無法安居”這句話用來說雜氏,也正合適。雜灶處處插嘴,完畢不顧齊軍統帥鮑國的態度。毫無顧忌的將齊國的秘密傾瀉而出。看來,齊國還會動亂。下一波動亂。肯定是雜氏滅亡。

  可憐那位“春秋第一陰謀家”雜書,他要知道自己的子孫如此沒有政治家智慧,不知該什么表情。

  趙武跟雜灶不熟。雜氏曾策劃“下宮之亂”使得趙武成為“趙氏孤兒”現在的趙武雖然對雜氏不特別仇恨,但晉國人一向睚眥必報,他身邊的趙氏家臣見到妾灶一而再,再而三的插嘴,臉上都有點不耐煩。其中,趙丹年紀最平常被人教育的像個春秋人,對雜氏一向懷有正常的晉國式仇恨。

  他忍耐不住跳出來,揮舞短小的胖手。喝斥:“咄,未見其君,何說游說其臣,行人何顛引路!”

  炮國皺了皺眉。不滿地看了親灶一眼,馬上又將不滿的目光轉向趙丹。趙武趕緊輕聲呵斥:小兒輩。退下!”

  炮國忍了忍,閃開道路,單手一3:“請!”

  炮國身子轉動的時候,將雜灶遮擋在路邊,惱怒的親灶本想與趙丹理論一番,見到炮國如此作態,他深深吸了口氣,閃到了炮國身后,附和說:“元帥,請!”

  趙丹雖然人他說的確是正理:我們是來與齊國軍隊會合的,論道理我們該與你們君主相見,然后才與臣下溝通。如今沒見到你們君主,一個臣下攔在路邊游說不停小是什么道理?外交官來,趕緊上前履行職責。引我們去見你們國君。

  齊國處處想與晉國爭雄。如今齊國正卿被一位晉國小孩咱斥,不管對方說的是否有理,身為齊國正卿。炮國都要維護齊國的面子,不過他腦筋遲鈍。還沒想出駁斥趙丹的話,趙武溺愛的輕聲呵斥來了”炮國只能忍下這口氣,為了不讓雜灶再跟晉人起沖突,他用身體遮蔽的了雜灶。而雜灶本來就不占理,炮國的身體語言他領悟后,只能閃開道路,尾隨在晉人身后。

  趙武并肩走在鮑國旁邊,隨口問:“齊國大軍傾巢而出,國內為什么只留下陳無宇,晏嬰出使吳國做什每?”炮國吶吶不言,雜灶也不敢亂插嘴了。趙武目光一閃,馬上想到了答案:“是為了慶封!”

  吳國國君余昧收容了慶封,并把他封在朱方鎮江附近。齊國這是仗著與晉國盟國的身份,二吳國好好溝通番。能不能討回慶封暫且不說。系撈國被慶封利用。

  只可惜,吳國的行動不是晉國所能控制的,吳國實際上比楚國更桀驁。

  冉一時間,晏嬰已經穿越了魯國,進入鐘離。前方不遠便是大江準河,此時,晏嬰也接到了子雅逝世的消息,他發出了與親灶相同的感慨::。咦,又弱一個!可惜!子雅也不能夠幸免。現在真是危險了!姜齊國姜姓族全都弱了,而奶陳國公孫妁姓。這里指田無宇姓必將昌盛。子尾、子雅存在,國君有所幫襯,田無宇還有顧忌。現在兩人一起死了,姜姓危險了。齊國恐怕要變天了”。

  晏嬰身邊的隨從高寨不解:“難道無可挽回了嗎?”

  怎么挽回?大災之年,田無宇在國內四處賑濟,民心已經向田氏靠攏。與此同時,國內的貴族卻限于內訌,無法對田氏形成制衡。而國君”即使國君想跟田氏爭奪人心,國君有這個財力嗎?即使國君有這個財力,喜歡穿黃金鞋的國君。有這個慈悲嗎?

  晏嬰沉默片刻,突然對剛才建議的高察說:“你回國吧。我不再需要你了”。

  高察大驚,問:”主,你這是什么意思?”

晏嬰沉默片刻,回答:“我是個不中用的人,正如彎曲的木頭需要墨繩來取直,斧頭來砍,刨子來刨,才能作成有用的器具。高察你在我身邊三年,雖然做事謹慎小心,從未犯過錯誤,但你看見我的過錯從來不說。這對我有何用?所以你走吧,我辭退你了  隨從一片默然,高察等了一會兒,看到晏嬰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他跪下口了個頭:“主,吳人一向自大無禮,如今新勝楚國,恐怕愈發傲慢,主此去吳地。窮山惡水,臣下不能伺候你了,請主多保重”。

  于是,中國歷史上第一例“老板炒蛇魚。的先例出現了,高察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被辭退的員工。

高案走后,有隨從建議說:“案本是高姓旁支,跟隨主上三年知道不少隱秘,比如主上剛才對田氏的擔憂”現在主上辭退了他,我恐怕他會向田氏告密  晏嬰淡然回答:“若田氏因此警懼,我齊國姜姓也將拖延滅亡的命運,這不是很好嗎?。

  晏嬰猜錯了,高察并沒有返回齊國,又著又愧的他走到一條不知名的江邊,覺得無顏回去面對父老小拔劍自利。

稍后,晏嬰繼續前行,渡過準水后,齊人的使節團從楚國昭關進入吳國,有隨從擔憂這支使節團被楚人知道行蹤后,返程的路上楚人會找茬。晏嬰不以為然:”我們在鐘離的時候。聽說楚君正在鄭國求聘段叔的女兒。我猜想。等我們回程的時候,楚已經顧不上招惹我們了一我們甚至可以直接去楚國  隨從訝然:“為什么?”

  晏嬰回答:“晉人與楚人爭斗了兩百余年,好不容易制服了楚人,如今楚人竟想走迂回道路,去秘密拉攏鄭國無論如何,晉人不會坐視自己失去鄭國,所以,晉人的軍隊會來的很快”韓起修建盟誓臺,大約已經建好了吧。晉人會點起國內所有人馬。再度兵臨楚國。

  估算時間。晉國人抵達的時候,恰好我們返回。然后,我們可以用參加盟會的借口。直接進入楚國,”

  此時,北方,博野附近。

  燕國的使者已經抵達晉齊聯軍本部,他們帶來了針對性的豐厚財物:晉人不求財,他們就用兩萬燕國奴隸賄略晉國;齊人喜歡財富,燕人以珠寶鼎彝等厚禮賄賂齊國;齊景公除了愛財之外,還貪圖美色,燕人送來一名皮膚奶白的“燕姬”嫁給齊景公。

  這一措施果然奏效,晉國軍隊止步于博野,齊軍停頓于曾經的貌國舊土今保定市高陽、蠢縣間。稍后,晉齊聯軍與燕國會盟于濡上今安新、任丘間,承認了燕國擁立新君的現狀。復立簡公之事不了了之。

  解決了燕國時間后,趙武向國內一路狂奔,同時,他派出使者通報列國君主,宣布晉國已經修建好了盟誓臺,命令列國諸侯整軍南下,盟誓與楚。

  趙武回到新田的時候,晏嬰已進入吳國請求面見吳國國君。

  這天清晨,晏嬰在吳國官員的引導下來到吳宮中,等候在階下準備竭見吳君余昧。

  不一會兒。侍從從吳宮丘頂傳下令來:“天王召見。”

  晏嬰怔了。吳王什么時候變成“王”了?

  現在周天子雖已名存實亡,但諸侯各國仍稱周王為“天下共主。”“唯一的王。”而且,最近連桀驁的楚國都被晉國打服,開始向周王稱臣了。吳國原本是晉國人養大的一條狗而已。他也開始稱“王”了。

  這年頭,狗都可以稱王,真是末世啊。

  恍然間,晏嬰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吳國在向他炫耀國威。!

  想到這一點,晏嬰又好氣又好笑。

  齊國是什么國家,一流大國。連晉國人都不敢高呼二、隨意指揮的等強國不討眼屎大的地盤。才甘滅過不少類似的國家,現在,他們居然”

  于是,晏嬰閉上眼睛,站在吳國宮殿的臺階下陛下閉目養神。吳國人嚷嚷什么。對他來說像是蒼蠅飛舞,不值得關注。

  吳國侍衛再次高聲重復:“天王召見。”

  晏嬰依舊無動于衷。

  吳國侍衛沒有辦法,徑直走到晏嬰跟前,一字一頓地說:“天王請見”天王請見啊”啊!”

  晏嬰故意裝作驚詫的樣子,反問道:“臣受齊國國君之命,出使吳國。誰知晏嬰愚笨昏聵。竟然搞錯了方向,走到周天子的朝廷上來了,實在抱歉。請問,何處可以找到吳君?”

  躲在吳宮丘頂的余昧聽到侍從氣喘吁吁的趕來報告,無可奈何傳令:“吳君請見。”

  吳國的宮殿處處仿效中原建筑,也是一座數重山丘的丘城,侍從站在丘頂扯著嗓子一宣布,臺階下的晏嬰立刻聽到。他整了整袖子,正了正帽冠,特地仔細疏理了一下深衣上的玉佩,這才一板一眼,雙臂舉至齊眉,深鞠躬,用標準貴族強調行禮:“萎姓呂氏,公爵杵向,問候吳候。”

  晏嬰這是欺負人。

  齊國是姜太公后裔,呂氏,齊景公名叫杵向,公爵。而吳國。按照晉國替吳國偽造的歷史淵源,他們姬姓,是周太王次子仲雍和小兒子季歷流浪到江南,自創的國度。最早叫自吳、工吳或攻吾。等到周朝建立,周武王封吳國為侯爵,這才讓勾吳改名為“吳”國。

  比尊貴,齊國始祖是周武王的老師姜太公;比爵位。齊國是公爵。吳國是侯爵;比熟知貴族禮儀”余昧才從慶封那里獲知了全套中原禮節,正感到學無止境吶,晏嬰給他現場演示了一下標準版“炎黃禮儀”

  晏嬰行的是諸侯之禮,是時臣竭見諸侯時當行的禮儀,不是葬見“王”的禮儀。

春秋時代,兩個人的便宜不能占,因為誰也不能從這兩人身上占到便宜:一個是齊國晏嬰;一個是鄭國子產。小  自命不凡的吳君余昧,本想利用剛學到的禮儀知識,難為一下能言善辯的齊使,結果自討沒趣,好不尷尬。但他仍不死心,便故意裝作非常誠懇的樣子,對晏嬰說:“一國之君要想長久保持國威,守住疆土,該怎么辦?”

  晏嬰不加思索地答道:“先人民,后自己;先施惠,后責罰;強不欺弱,貴不凌賤,富不傲貧。不以武力威脅別國國君,不以勢眾兼并他國。這是保持國威的正當辦法。否則,國家就很危險了。”

  吳君余昧畢竟第一次接見中原大國的高官。心里有點怯場。晏嬰說的冠冕堂皇,卻處處與吳國現在實行的國策不相符,吳君不知道該如何挑刺一他其實沒完全聽懂晏嬰的話,他從師慶封不久,中原語言,尤其是中原貴族語言那種隱晦。婉轉,他還沒學會,所以晏嬰把他說愣了,他張嘴結舌,說不出答詞來。

  其實,他只要反問一句,就可以讓晏嬰啞口無言你們齊國只這么強國的嗎?你們齊國不以武力威脅別國國君,不以勢眾兼并他國嗎?

在這個春秋末世。誰都不清白,都別故集裝兇可是晏嬰就是來裝的,依仗自己文化底蘊深厚,晏嬰繼續說:“《詩云:哥饃定命,遠猶辰告。敬慎威儀,惟民之則把宏偉的規劃審查制定,把遠大的謀略宣告于眾。尊敬的使用合適的禮節。讓百姓效仿  晏嬰最后哪句話,意指吳國國君使用了不符合自己身份的禮節,要求外國使臣覲見。吳國沒有階級區分清楚,以后必將陷入內亂…但可惜,吳國國君聽不懂這樣的彎彎繞。

  被晏嬰的滔治不絕斥的昏昏沉沉余昧。好不容易抓住一個空擋,趕緊問:“卿言甚佳,余昧受教了“你出使吳國,所為何來?”

  晏嬰昂然回答:“外臣為吳國的強大而來!”

  “吳國怎么強大?,…哦,好像吳國現在已經很強大了,你們中原人無可奈何的楚國,現在被我們打得直喘氣,我們吳國這樣,算不算強大?”

  “不算一一如齊袒公尊王攘夷,帥諸侯朝貢,這是一種強大;如晉國。自文公稱霸一來屢次盟會天下,那時諸侯如果有糾紛,必然想到晉國會替我們伸冤。這是一種強大!如周武王舉兵伐紂,建立大周,這是一種強大!”

  晏嬰連續舉了兩位霸主、一位開創周國的“王”來表述強大的概念,這三位人物都是吳君余昧只能仰望的人物。余昧咽了一口吐沫:“盟會,,啊,我明白了,等到有一天,我也弄一場盟會。”晏嬰馬上問:“諸侯伐楚,吳君也參加了,如今盟誓臺已經建好,晉國正在召集天下諸侯盟誓,吳國會參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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