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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我們的職業是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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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我們的職業是戰士  趙武想了想,回答:“總會有辦法的――你剛才說魚類的身材都如同梭形,這就對了。但所有的魚類,它們的身材也不是一根龍骨通到底,中間是由脊索連接的。我們是不是可以設計出類似脊索的造型,將兩根,或者三根四根巨木拼接起來,制成符合要求長度的龍骨。

  這樣造出來的船只,不能直接下海,可以先測試船身強度――比如你們可以造一個大水池,然后在水池中人為制造巨浪,模仿海中的情況,用來測試試驗船只的模型。有了這座大水池,你們可以試驗任何船只造型…既然是模型試驗,就不用采用原船比例了,為了節省木料縮短工期,可以先制作縮小五倍的船模,然后進行水池航行試驗。等試驗成功之后,將船比例放大,制作出實體船…”

  趙武對船的設計不懂,他只能給出粗略的建議,這話說完,侯晉陷入深思,似乎在推敲趙武建議的可行性,后者馬上又拋出誘餌:“現在我們已經掌握了余皇大舟的制造技巧,而代國這里氣候寒冷,木材生長緩慢,不乏質地堅硬的巨木,有數不清的巨木可以砍伐。

  現在海邊的領主以你為大,等你把造船技術掌握之后,可以向天下販賣你的船只,還可以用這些船裝載你的貨物,航行到南方的吳國、楚國、越國,把我們晉國的特產賣給他們,順便把他們的特產帶回來,這是多么大的利潤啊。”

  侯晉用力點點頭:“主上放心,我一定會按你的吩咐實踐起來…”

  趙武轉向燕由,帶著仿佛談論鄰家后院白菜茄子的口吻,隨口說:“好吧,我接受你們的邀請――如今已經是春天了,我的戰馬與物資已經整備完畢,士卒們憋了整整一個冬天,也該出來活動活動了。三日后,我軍誓師出兵。”

  燕由張大嘴,下巴都要掉出來了:“三日…我想著,至少三個月籌備吧…馬上就要春耕了?”

  趙武點點頭:“我當然知道春耕了,但我帶領的都是職業兵,職業兵的好處就是,他們的職業就是戰斗。”

  稍停,趙武微笑的補充:“去年我曾遭受過代人的襲擊,事后我俘虜了兩萬名代國男丁,并一一詢問他們的職業,這些士兵上戰場之前,有的人職業是農夫,有的人是牧馬人,有的人是銅匠,有的人是獵戶,還有蜂農,花匠――沒有一個人的職業是士兵。

  好得很,俗話說一年之計在于春,在這個時代,百姓大多數收獲都是圍繞春耕進行的,人們春天里播種,圍繞著春耕,鐵匠、銅匠車馬匠奔波不停,春耕期間的收益就是他們一年最大的收獲,而我的部下職業是‘戰士’,他們無需為春耕而操心,他們的農田自然有俘虜的奴隸耕作――在這春耕即將開始的時刻,讓我們開始戰斗吧。”

  燕由結結巴巴:“如果…晉軍現在行動的話,我燕國恐怕無法提供幫助。”

  趙武不以為然:“等我打到燕國邊境,想必你們的春耕就結束了,正好讓你們的農夫拿起刀來,跟我一起戰斗。”

  “如果是這樣,請讓我追隨元帥,一起戰斗吧。”

  侯晉在一旁插嘴:“元帥,代國馬上要進入春洪季節,是否需要我派遣一些船只,尾隨大軍行動。”

  趙武回答:“你留在后方,從明天起,國君封于代地的小領主們會陸續抵達,你安排他們依次進入自己的封地,籌劃春耕。至于本地的領主軍隊,你把他交給齊策,齊策即將從河間動身,負責我的后勤保障。”

  第二天,一艘海船送來了新近晉升的無數小領主,這些人按照晉國人那種特有的整齊,一隊隊走下了碼頭,因為時間緊迫,趙武沒有特地的另外組織儀式,就在碼頭區迎接了這些小領主。

  一位小領主捧著一個木制托盤,托盤上放著三塊土疙瘩,他們用恭敬的態度將托盤呈遞給趙武――除了盤中的三塊土疙瘩外,托盤上還放著一片竹簡,上面刻印著幾個字,記錄著此人的爵位以及封地所在。

  趙武望了望托盤,笑了一下,伸手招呼家臣,家臣們趕緊遞上一柄佩劍,趙武雙手托著佩劍,將佩劍輕輕的放在木托盤上,嘴里念叨著相應的封臣詞語。

  木托盤上放著土疙瘩,這一習俗來源于晉文公,晉文公還沒有登位的時候,出逃在外,向路過的農人求乞,農人見到他衣衫華美,卻餓的兩眼發綠,便嘲笑的扔給晉文公幾塊土疙瘩,反問晉文公:“你肚子餓了,怎么不吃土?”

  晉文公大怒,要殺冒犯自己的農人,追隨他出逃的狐偃以及趙衰勸解說:“這是吉兆,‘封土封臣’――農人用土塊扔給我們,寓意著公子終將得土。”

  很久很久以后,青年的公子重耳已經變成了老頭,但他也終于返回晉國,成了天下霸主。于是,“得土”就成了絕對的吉兆。

  晉惠公時代,惠公被秦國人俘虜,在自己國君不在的情況下,晉國的正卿們為了團結國內的一切力量,應付齊國的侵略,開始將分封推行到大臣級別,當時的晉國執政首先想到了“封土”的儀式,于是,這一儀式成了晉國冊封領主的重要步驟,近而成為整個華夏冊封領主的必要步驟。

  晉惠公之前,周王室的“封建”是奴隸制“封”,天下各地的封君只是奴隸主的管家而已,他們對土地只有管理權,而沒有所有權。名義上他們就是一群幫助周天王管理各地的奴隸監工而已。而晉惠公時代,晉國正卿推行分封到大臣級別的舉動,不僅將封建更推進一步,重要的是,這一舉動也標志著私有制誕生,奴隸制的崩潰――從此之后,各國領袖都把自己國家看做自己理所當然的財產,并認為自己有權像周天王一樣,把土地分給下面的臣子進行看管與照料。

  真實的歷史上,趙武的孫子趙鞅將分封制推行到武士階層,則是更一步的私有化,從此,封君的臣子也可以將自己獲封的土地視為自己當然的財產,并分撥給“臣下臣”進行照料。

  由此,地球文明史上三級封建制,在趙鞅手上徹底完成了――當其時也,除了中國之外,其他的國家還處于城邦共和制,或者徹底的奴隸制。

  現在的歷史上,趙武提前把這一步走完了:武士們也有權利獲得自己的封地,并可以把自己的封地視為理所當然的財產。并且,封建制下最重要的觀念也大聲喊了出來:私人財產神圣不可侵犯。

  這種“神圣不可侵犯”,絕不是“非特殊情況不得侵犯”――沒有“特殊情況”就創造“特殊情況”。

  剛才那名武士呈遞的木盤上放置三塊土疙瘩,則意味著十八級軍功授爵制下,此人獲得了三級爵位,擁有三畝可以世代傳承,永遠無需上稅的爵位田――封田。

  慣例:封臣們的授土儀式是由國君主持的,晉平公已在新田城完成了授土。而第一執政趙武所要做的,則在他們的領地上,履行授兵的儀式――擁有佩劍是貴族身份的象征,就如同西方世界,貴族士紳手里拿的權杖一樣。

  一名名武士依次上前,手里都拿著屬于自己的木制托盤,趙武按照對方托盤里擺放的土疙瘩數目,授予對方相應品級的寶劍。一共一百七十四名新封小領主,他們分屬晉國的六大家族,當然,這些人當中趙氏、韓氏出身的武士數量最多――誰讓這兩個家族現在是第一、第二執政。

  緊張有序的授兵儀式結束后,趙武抄著手,宣布了當年的動員令:“諸位可以先去自己的領地安置人手,籌建封庭與自家房舍,我們的戰爭才剛剛開始,有足夠的時間供你們安排家務事。我要求你們一個月后,開始履行自己的領主義務,你們有能力履行嗎?”

  新受封的小領主們緊緊握著剛剛獲得的佩劍,俯身回答:“喏!”

  其實,十八級軍功授爵制剛開始推行不久,在場的人當中,最高的勛位不過是五級軍爵。由于趙武目前正在給列國諸侯減輕負擔,晉國國內的武士也因此獲得了減賦的機會。按照新推行的十八級軍功授爵制規定,他們當中,每一相應爵位的人,在履行出兵義務的時候,只需按對應的爵位,額外負擔一名武士而已。

  比如最低的第一級軍功爵獲得者,他除了自己上戰場外,額外再貢獻另一名武士就行,頂多加上自己隨從的名額。這樣,只要有三名全副武裝的人能相應號召走上戰場,就算是履行完領主義務了。

  以此類推,軍功授爵制的最高爵位獲得者,比如第十八級軍功爵,只需要額外負擔十八名武士,加上自己與自己的隨從,總共拿出二十名武士參戰,就算是符合標準了。

  當然,由于晉國走向了職業兵制度,所以領主們貢獻的參戰人員必須是合格的武士,進入軍中有能力擔任下級軍官,或者戰斗機巧高超,適合作為沖鋒人員――按照新的武士篩選標準,所謂的“合格武士”,指的是每年至少參加三個月脫產訓練的,年齡十八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健壯男人。

  同時,按規定,領主還需要給自己的武士配備標準的鎧甲與相應的武器。

  在這種標準下,第一級軍爵的領主,他們所攜帶的參戰人員,基本上自己的孩子與侄子,以及親朋好友。只要這些人每年有三個月脫產學習的訓練記錄,則算合格的戰士。給他們配上一套最低標準的制式鎧甲,領主們的戰爭義務就算履行完了…

  在場的小領主們最多是五級武士,當先受封的那位三級武士已經是領主當中的佼佼者了,所以當趙武要求他們一個月后進行集結,這些人答應的毫不猶豫――大不了讓兒子替自己出戰,帶足幾個親朋好友,已經足夠了,自己完全可以守在領地里,規劃今年的春耕。

  授兵儀式結束后,這些領主們算是擁有自己封地的貴族了。他們紛紛讓開道路走到一旁,尋找侯晉所屬的行政官員,購買當地的地圖,查找自己封地所在的位置,并低聲談論今年的春耕計劃。

  在這些人的竊竊私語中,齊策走下了戰船,他揮揮手,船夫們開始卸載船上的物資。

  齊策安排好船上的事宜,走到趙武身邊低聲匯報:“二少主已經與中行吳接觸上了,去年冬,中行吳從自己家族里調撥了很多糧食,通過鮮虞運送到代國國都城下,另外,二少主帶去的救援人手,也緩解了中行吳越冬的困難…

  嘿,中行吳這廝從鮮虞獲得了不少戰利品,他把獲得的羊皮進行就地加工,分發給自己的士兵,然后在代國國都之下堅持下來。

  不過,中行吳已經數次向新田城送信,也向冀城送信,要求救援,他抱怨天氣寒冷,抱怨代國騎兵騷擾不停――我們趙氏用的馬鐙技術,代國人也開始學上了,他們用布條在馬鞍兩邊裝兩個布索,以替代馬鐙的作用,這使得代國騎兵的戰斗力大大提高――主上在棘蒲之戰后,不是一直奇怪代國的騎兵到了哪里,現在清楚了,他們在代國國都之下,當初我們在棘蒲遭到圍困的時候,他們已經回身救援了。”

  趙武擺了擺手:“準備攻擊吧,代國只是一個松散的酋長聯盟,現在各部落酋長都忙著春耕,另外,他們的共主――國君被圍困,行政命令難以下達到各地,如今他們政令不通暢,指揮混亂,正是進攻的最佳時機。”

  齊策點點頭:“不錯,這年冬天我們沒閑著,駝河以南的情況我們已經摸清了:最近隨著大地化凍,有許多代人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開始在原先的農田里耙地犁田,準備播種,現在這些領主過去,正好抓捕這些代人,今年春耕我們有勞力了。”

  稍停,齊策陰陰的一笑:“忘了告訴主上――齊國動亂后,獲益最大的似乎是我們,當初田無宇帶來了十萬勞工,這些勞工中有六成屬于慶氏的屬民,如今慶氏、崔氏的領地已經被齊國四大家族瓜分,有許多勞工私下里詢問,能否轉投河間地區。”

  趙武面無表情的反問:“有多少人?”

  齊策回答:“至少有一萬余人,這一萬人多數是夫妻雙方都在河間地區的青年夫婦。”

  趙武裝模作樣地說:“做人不能沒有信譽,我們花錢雇用齊國勞工,如果最終扣下這些勞工不歸還齊國,那么今后誰還愿意支援我們…這不行,絕對不行!”

  齊策笑的很奸詐:“隆冬季節,我們一直在奮力趕工,總有一些人因為不適應氣候,或者勞作過于辛苦而喪命。齊國有數的勞工數量來了十萬,后來趕過來做生意,以及服侍這些勞工的人,前前后后不下三十萬,這些人當中,就算是死亡兩萬勞工,那還是我們特別仁慈,特別愛惜勞工的原因。”

  趙武馬上又問:“如果那些勞工死在我們這里,我們的補償是否能讓齊國人滿意?”

  齊策冷笑的說:“田無宇會滿意的,他們利用我們擺了這么一個大圈套,多少要付出點代價的。再說,三十萬工人過來,吃空了趙氏歷年的糧食積累,倒空了趙氏的錢庫,便是這些勞工當中‘死’了兩萬人,田無宇有什么不滿意?這是他應當付出的代價。”

  趙武點頭:“你來操辦吧,我是一個仁厚人,不參與這樣的陰謀暗算。”

  齊策躬身回答:“喏!”

  稍停,齊策直起身子匯報:“黃河南北支流當中,北支流結冰的時間長,樹木比較巨大,目前我們只開發了冀城附近三百里的土地,倒是黃河南支流氣候溫暖土地肥沃,大家都喜歡前往墾荒。

  目前,衛國都城帝丘正對的那片河間之地,已按照主上的要求命名為濮陽;邢國正對的河間之地,則命名為‘館陶’。另外,主上指定被命名為‘滄州’、‘德州’的地方,也有人開始去那里筑城。

  如今,河間的春耕已經開始,河南岸新修的兩座黃河大橋已完工,等今年秋天,南支流所在的四座城市都能有收獲。而北支流情況稍稍差點,除了冀城之外,主上另外定的三個開發點,因為開發程度艱難,現在已逐步放棄。

  我也以為,我們不妨先開發南支流,等南支流開發成熟了,再向北擴展。北支流那片地方,南岸有冀城,北岸有棘蒲,我認為已經足夠了。”

  齊策這個建議有私心啊,南支流對面是他的領地,開發完善之后,齊策就能背靠河間,獲得整個國家的支持。

  對于自己首席家臣這點私心,趙武稍稍猶豫了,立刻決定支持:齊策的領地依然是趙氏的領地,齊策站穩了腳,意味著趙氏在齊國邊上站穩了腳跟。齊國是大國,也曾經是,現在仍是天下數得著的富國。趙氏將觸角伸向齊國,那是好事。

  “就按你的意思辦”,趙武爽快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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