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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我的插心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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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我的插心劍  現在,追捧趙城娛樂項目的已經不光是趙城本地人了,逐漸的,各國商人也喜歡過國都而不入,去趙城歇足。

  原先趙城里數衛國商人多,這一年,又多了齊國商人、魯國商人流連。最近,連周王室所在地也有商人來往,他們毫不在乎價格的爭搶趙氏生產的瓷器與細絨布,還有毯子、氈子,但這些東西產量有限,每月只有兩三日對外發售。兩三日后,趙城整月的生產能力已經銷售出去,買不到貨的商人不得不留在當地,排隊等候下月的發售…

  客人來自五湖四海,自然也帶去了他們喜聞樂見的娛樂項目。而趙城自己獨特的娛樂設施——石頭浴,也被這些商人們帶往列國。商人們無法做到隨處挖一座噴泉,但他們可以建一座屋子,把燒紅的石頭扔到水里加熱。于是,趙城里浴室林立,來趙城排隊等候的商人都喜歡酒后泡一泡浴池,而后喚幾名女奴給自己踩踩背,按摩一下肌肉,松一下筋骨,并把這個視為無上享受。

  所以,趙氏私兵急著趕回家,一方面是思鄉情緒濃烈,一方面是趙城讓他們覺得舒適自在。且不提城市里整齊的石板大道,光說回到趙城,領足他們出戰期間欠發的各項配額,領到各種各樣的消費券,而后將這些配額送入酒館抵押,自己就可以像貴族一樣出入趙城各個娛樂場所…

  這種舒適是國都里得不到,所以國都雖好,卻無法留住趙兵的心。

  趙武前腳才走,后續入城的人便密告欒書:“公子周在王野送給武子一架琴,兩人在王野相互唱酬,神態很是親密。”

  欒書不以為然:“我聽說小武曾在周室停留,而后與孫周相識。這兩個都是小孩子,他們滾在泥地里玩石球,練習用棒子打石球,…哈哈,不過是兩個孩子,玩的起興了,彼此把對方當作游玩的伙伴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

  與此同時,已經出發前往魯國的晉厲公也接到類似報告,國君對這兩人當著全軍的面毫無顧忌交往很是不滿,但他終究還要打聽一下元帥的意思,便問左右:“元帥知道此事嗎?”

  有侍從將老狐貍欒書當時的話復述了一遍,國君點頭:“不錯,小武子平常不吭不哈,我以為這人生性老成,沒想到他也有泥地里打滾的一天…哈哈,我弟弟(孫周)真是個孩子,人武子好歹也是斬殺了‘天下第二’的英雄,他遇到這樣的人,不趕緊請教武子的軍略,反而與對方滾石球玩,這是幼稚。”

  國王說罷,把這事丟到腦后,國王身邊的嬖人長魚矯嘴唇蠕動,似乎想說什么,但他看到郤犨冰冷的目光,又把話咽了回去。

  郤犨侮辱過長魚矯,把他跟妻子、兒女綁到了車轅下。長魚矯原本想提醒國君,告訴國君小武這人不簡單,請國君不要掉以輕心,但看到郤犨的目光,他馬上想到:小武與三郤才是生死仇敵,我若當著三郤的面說小武的壞話,郤犨不免會以為我在討好他,會以為我向他屈服了——哼!休想!

  郤犨自己腦袋有點轉不過來,但他看到長魚矯欲言又止,期待了半天,發現長魚矯東張西望,似乎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他遺憾的嘆了口氣,向國君告辭:“君上,那我就動身了。”

  晉國國君深深吸了口氣,催動車馬跟隨郤犨(抽)跨過邊境進入魯國。在此期間,郤犨一直注意觀察著國君的神態,看到國君表情里充滿厭惡,但終究還是聽從他的話加快腳步,郤犨暗自松了口氣。

  國君是個沉不住氣的人。郤至在路上借故在路上殺了他的嬖人孟張后,國君一回到國都新田,第一件事就是與其親信的計劃對付三郤。以頑劣態度玩弄政治的小國君,壓根沒想到對此事保密,結果,國君在王宮商議對付三郤,宮外的三郤已經聽到風聲,他們馬上召開緊急家庭會議,討論對策。

  會上,郤锜首先發言:“國君要對我們不利了,我的意見是,馬上召集我們全家族和同黨的力量,群起而攻之。即使不能勝利,也要讓國君面臨危險,如何?”

  三郤中最杰出的郤至跳出來反對:“我不同意!人所以立身世上,靠的是信、智、勇三條。有信者不會背叛國君,有智者不會不害民,有勇者不會作亂。拋棄了這三條,誰還會幫我們呢?

  如果我們現在作亂,必然連累更多無辜的人和我們一起喪命,即使想保全自己,可能嗎?還是等待國君的處置吧。我們郤家是受到國君的恩惠才建立了黨羽,有了黨羽反過來又和國君拼命,再沒有比這更大的罪了!”

  三郤當中,掌權家主是郤锜,郤至是家族難得的英才、智者,而郤犨之所以官位列于郤至之上,不是因為他的智商,而是因為他的輩分——他是郤至的叔叔。故此,在郤至、郤锜發言后,郤犨決定聽從這兩人的安排。那就是:耐心等待國君,不做任何反擊。

  智者郤至提出這個建議,不是因為他的愚蠢,而是因為他的自信,他認為國君終究是封建人,晉國終究是法治社會,國君想要依法處置封建領主,不能不他們之手——郤家掌管司法。而雙方真要對薄公堂,郤家自認沒有過失:比如他們屠滅趙氏是根據前任國君的命令;射殺孟張,依據的是封建法。郤家處處依法辦事,有什么可怕?

  果然,國君在王宮召開會議后,對付三郤的事再無聲息。似乎在國君的寵臣當中,意見也不統一…此后,各項重大國事接踵而來,國君似乎忙的沒空組織殺手了。但郤犨也不放心,他這一路都在細心觀察著國君的神態,希望能找見蛛絲馬跡的預兆。

  其實,三郤之所以同意郤至的主張,是因為他們的貪婪,他們認為自己在這位子上多坐一天,就可以多勒索附庸國一天,多壓榨國內中小貴族一天,而三郤以往獲得的巨大利益使他們不愿早早放棄,他們忘記了利益爭奪背后的血跡,所以國君現在沒有大動作,他們寧肯如此僵持下去,也好繼續收獲利益。

  郤犨動身了。

  同日,趙城。

  趙武在全城百姓翹首企盼中進入城中,當時,幾乎所有的庶民都涌出了自己的房門,站在街道邊用搜尋的目光看著入城士兵,當看到趙氏私兵中大多數人都能回家后,他們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隨即,呼兒喚女聲響成了一片,百姓們呼喚著隊列中親人的名字,確認他們的完好歸來。

  城門口放著一尊大鐵鼎。

  在趙武出戰的這些日子里,趙城的刑鼎終于鑄成。但師偃沒有采用趙武的建議,在石頭上刻下刑律而后制作成石壁公示,他覺得如此不夠莊嚴。但真要鑄造青銅鼎器,身為小領主又顯得不符合禮制,于是師偃就采取了一種變通方法:鑄造了一只鐵鼎。

  這尊鐵鼎不方不圓,鼎壁非常單薄,整體形狀與其說像傳統的鼎,不如說更像一口四足鐵鍋。師偃就用這種方法打了個擦邊球,而后將趙城刑律銘刻在鼎身,實現了封建的最后一步:封地司法權的統一。

  如今,鐵刑鼎下燃放著熊熊大火,鼎爐內堆著燒紅的炭。在寒冬里,鐵鼎熱氣騰騰,讓人不可逼近。師偃就站在鼎邊迎上趙武,他遞上一份文書,這就是趙城年度釋放仆人的文件。趙武接過文件,想也不想,接過朱砂筆,在竹簡上打了個勾。

  頓時,半個城市歡聲雷動,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師偃一揮手,整籮筐整籮筐的“丹書(仆人證書)”被投入鼎內的大火中。

  火焰騰起老高,熊熊火焰中,許多人悄悄松了口氣。

  今年的“釋奴令”釋放了一萬名仆人,之所以有如此龐大的釋奴數量,是因為趙城新近又增加了許多蔡國、楚國、鄭國仆人。使得仆人的數量數倍于高于城中的自由民,而此時,趙城家族武士出兵在外,城中只剩下老弱不堪的城衛軍,這種安全形勢讓城中百姓感到惶惶不安。故此,師偃才迎在城門口,請趙武在入城時首先簽署釋奴令,以緩解趙城的緊張情緒。

  隨著釋奴令的簽署,原先因為城主遲遲未歸而沒得到及時釋放的仆人們,再次確信了城主的信用。那些新來的仆人則因為將來生活有了企盼,反抗心理稍稍削弱。與此同時,趙氏主要武力的回歸,更令城中百姓覺得輕松起來。

  趙武隨后在家臣的簇擁下進入自家院子,他身后,仆人們開始狂歡。緊接著,城中的自由民也加入到歡樂的人群中。原先他們因為大量的仆人變成與自己身份相同的平民,而感到自尊受到威脅,產生了少許不滿,但重見親人的喜悅讓他們暫時忘記了不快,隨即融入歡騰的人群中。

  當天,趙城的果酒敞開供應,整個城市醉了。

  回到家中的趙武先在前院見了三名夫人,師偃抱起長子趙成,齊策也抱著幼子趙午,高興地語不成句:“主上,臣為趙氏賀,臣為主上賀,從此我趙氏不再是孤兒一支,我們有了兩個傳人…自從夫人生下孩子后,趙城官員人心大定。就是主上征戰在外的日子,官員們干起活來也是信心百倍…”

  師偃這話說得讓趙武一陣惡寒——敢情我比那三位生孩子的女人都不如,我在戰場拼命吶,他們居然說不在乎,還“人心大定”…什么玩藝?

  趙武從齊策、師偃手里接過孩子,左手抱一個右手一個,感覺疼愛不過來,此時,三名夫人依戀地貼了上來,荀姬膩聲說:“夫,一走這么久,想得緊啊!”

  中行姬站在智姬身邊,瞪大眼睛看著趙武,似乎后者很陌生。智姬過來拉起趙武一只袖子,低聲解釋:“中行姐姐生下孩子后,似乎記憶出現了空白,她全部記得自己懷過孩子,甚至不記得自己嫁過了…夫,我沒替你照顧好姐妹,請你責罰。”

  趙武愛戀的拍了一下智姬的臉蛋:“辛苦了,我們都不容易啊,說這些見外的話做什么…”

  恰在此時,趙武眼角瞥見趙巧人躲在幾名宮娥身后,她的目光沒有望向趙武,正在目不轉睛地、癡迷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名義上是智姬的兒子,也唯有這樣,那孩子才有記入家族譜系的身份。

  趙武招手讓趙巧人上前,也拍了拍對方的臉蛋,說:“你辛苦了…咦,那女孩呢?”

  智姬連忙招呼女奴們抱來自己的女兒,這女孩雖然是她生的,但因為是女子,身份低,竟然沒資格迎接趙武。但趙武不講究這些,他逗弄著女孩的小手,慈愛的說:“這可是我家嬌小姐,原本你生在甲午日,我給你命名為‘午’,沒想到讓弟弟搶去了這個名字,沒關系,今后你就叫‘藍’吧,你母親喜歡藍色,但愿你像藍天一樣陽光燦爛。”

  趙武剛說完,師偃顯得不耐煩了,他將兩個孩子奪過,遞給身邊的女奴,而后板起臉來訓斥:“主上出戰一年,趙城百事等待決斷,主上不應該如此貪戀家事…下臣懇請夫人們回避,我們還有許多事情要匯報,并請主上做出決斷。”

  趙武怒氣勃發…但他轉念一想,氣又緩緩地平了:按春秋人的脾氣,師偃這是真把他當做家主,才如此不客氣,否則的話,一把毒藥能做到的事,他何必態度如此激烈吶。

  師偃就是用這種不客氣的態度,在向趙武表示臣服啊。

  智姬看到師偃發怒,她橫了一眼趙武,使了個眼色,趙武微微點頭,智姬立刻眉開眼笑:“好吧,夫主要跟家臣談正事,妹妹們,我們先回去。”

  早已等待一旁的鑄劍師熏立刻奉上一柄寶劍——這柄寶劍中間還保持著銅色,但兩邊劍刃呈現青色,青黃相間,令寶劍顯得很醒目。

  熏等趙武欣賞完這柄寶劍,得意的解釋:“相劍術士曾說:‘白所以為堅也,黃所以為韌也,黃白雜則堅且為,良劍也(青銅劍含銅多發黃,韌性足;含鉛錫多發白,較鋒利;黃白相間,這樣的劍既有韌性又鋒利,好劍啊)。托主上這里工具完善的幫助,我熏潛心一年,終于制造出這柄絕世寶劍,還請主上命名。”

  趙武望著那柄寶劍,不知所以然的望向齊策,齊策連忙解釋:“這柄劍的劍脊部含銅多,故呈黃色;刃部含錫多,故泛白色。劍脊和劍刃判然異色,正如相劍術士所言,是把好劍。兩色相雜,因此稱之為‘兩色劍’。又由于這種劍表面看起來,劍脊像是鑲嵌上去的,故也有人稱之為‘銅鑲劍’或‘插心劍’。

  這種劍因為劍脊含銅多,所以它擁有銅的韌性,劍刃含錫多,所以又擁有青銅的鋒利,并且不容易斷折,真是好劍啊。”

  這下子趙武明白了,原來是在一種劍中,根據劍的部位不同,而選用了不同的含錫比例,使整柄劍既保持了鋒利,又不容易折斷。

  趙武拎起寶劍,掂了掂,感覺這柄劍很沉重,他琢磨了一陣,反問:“我看到城門口你們鑄造的鐵刑鼎,看來自我走后,趙氏的鑄鐵技術已經有了大突破。不過,這次我親身上陣,經過實戰交鋒,對我們趙氏的武器也有了新感觸。

  比如這楚國戰戟,就設計的十分高明,在鄢陵之戰中,我看到郤家兵使用戈,很有啟發——戰戈只有是豎刃,士兵可以揮舞戈,用橫枝鉤住戰車,而后由其余人上前格殺戰車上的人。因為是豎刃,當戰斗結束的時候,持戈的士兵只要輕輕抖一抖手腕,就可以把戈刃從戰車上拔出來,繼續戰斗。

  我耍了小聰明,將我們戰戈變成戰戟,戟的橫枝變成了小鉤子,但因為我們有了這鉤子,當趙兵鉤住戰車后,再把兵刃從木頭里拔出來顯得很困難,如果戰斗場面再激烈點的話,我家士兵恐怕來不及從戰車上拔出長兵器,只能揮舞貼身短劍戰斗。

  所以我想,我們今后還是恢復戰戟的設計,所有的長兵刃都用戰戟,戟的橫豎刃直上直下,比較好…不過,我趙氏缺銅,將大量的銅制作兵刃,我恐怕養不起那么多的軍隊,所以,我的意見還是用鐵來代替——熏剛才給我展示了‘插心劍’的技藝,我就想了,能不能把相同的技術用于制作鐵制兵刃…

  我仿佛記得,將鐵與木炭混合在一起進行冶煉,就能冶煉出非常鋒利的高碳鋼,這種鋼雖然鋒利但是脆,如果像插心劍一樣,我們將劍的刃部弄成高碳鋼,是不是更好?

  對了,我還記得煉鋼過程中要摻一些石灰,用于脫去鐵礦中所含有的雜質…總之,我的記憶也不完整,你們試著按我說的方法自己去摸索,我希望明年開春,給家族武裝全部換裝…”

  趙武說完,看到熏臉上全是懊惱,師偃臉上全是憤怒,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經歷,馬上又補充:“當然,熏研究出了插心劍技術,是大功,要賞,要重賞。師偃,賜熏五里之地作為食邑,如何?如果他還能在鐵器上研究出插心劍技藝,我們再加倍賞賜。”

  熏興高采烈,感恩不盡的跪下:“我熏本是賤人,憑技藝在列國尋一口飯吃,從沒想到自己能擁有封地,成為貴族。趙氏賜予我的恩情…沒說的,我熏一定把插心鐵劍研究出來,讓主上盡快裝備武士。”

  師偃猶豫:“管子(管仲)仿佛也沒有這樣厚賞匠人…不過,主上既然決定了——下臣遵令!”

  齊策立刻展開地圖,以便對師偃吩咐:“既然這樣,你快拿土地典測來,給熏劃地…主上你看甲氏那片沼澤。甲氏開墾計劃,我們事先已籌劃了一年,現在主上終于把甲氏拿到手,明年我們就派出墾荒隊——熏的封地不如就賞在甲氏,如何?”

  那位好龍的葉公現在進入趙城學宮,專門教授繪圖技巧——趙武要求對方主要研究繪制地圖的技巧。有這樣以為春秋名畫師,雖然因此被葉公浪費的紙張不少,但趙地的藝術修養為此提高了不少,比如齊策,他現在的繪圖手法更進步了。眼前這份地圖上,齊策已開始學習陰影畫法,將甲氏整個盆地的山梁湖泊形狀,描繪的栩栩如生。

  這份地圖展開后,另幾位家臣都興沖沖的圍了上來,指點著甲氏發表自己的意見。趙武拿起一根竹簡,指點著周圍的山形,感慨說:“這地方真是一片易守難攻的伏地,四周都是大山,兩端峽口很小,在峽口各自筑一座大城,我們就能將整個盆地攬在懷里…”

  齊策否決:“主上的計劃過于宏偉,真要按主上的計劃,我看我們一百年也不能把甲氏開發出來。我認為,初期我們不妨低調點,將屯墾點散步的很近,到時候這些屯墾點開發完善,將它們彼此串起來,就是一座大城,以此逐步推進,蠶食那片土地,我估計,三十年后我們能看到成效——想想看,這速度,我們這一代人就能見到開發結果了。”

  趙武興致勃勃,他仿佛迷上了這種建設游戲,用竹簡指點著周圍的山形說:“我們初期的布局要好,甲氏四周都是大山,不妨在山腳下修一連串的堡壘當作屯墾點,而后以堡壘為墻逐步向盆地中央推進。

  如此一來,將來發生戰爭,對方的大軍才翻過山梁,就會遇到頑強阻擊——我們現在已經擁有修建石堡的技術,不是嘛?修建出的石堡至少能屹立五百年,所以我們的規劃要暢想到五百年后…”

  齊策再次搖頭:“五百年太遠,我們一旦將甲氏開發出來,首先要防備國中的卿大夫的眼紅,所以我還是建議采用逐步推進的策略,從峽口開始,先設囤殖點,下一步跳往盆地中央,再下一步跳往這,這里是通向衛國的山口——等這條路一旦貫通,我們與衛國的商路就建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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