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昏昏沉沉地睡了多長時間,聶空被惶急哀婉地嗚咽聲吵醒過來。努力地睜開還顯得沉重的眼皮,敞亮的光線印入瞳孔,聶空才發現窗子外透進來一抹金光,顯然是太陽已開始西沉。
沒想到竟一直睡到了下午,聶空暗暗苦笑,昨晚真是累得夠嗆,不過能成功突破到聚靈九品,一切都值得。
聶空剛動,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他身上的花眉立時察覺到了,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怔了一怔后才反應過來,慌忙直起腰,驚喜交加地擦拭著淚水,臉上激動得泛起了紅暈:“叔叔,你醒來了。”
“嗯。”
聶空輕應一聲,雙臂撐床坐了起來,往自己身上掃了一眼,密密麻麻的都是已經凝固的血痂,看上去就跟個血人似的,的確非常恐怖,昨晚應該先洗個澡再睡的,只是一時沒能控制住。目光看向淚眼婆娑、梨花帶雨的花眉,聶空很是愧疚,歉然說道:“嫂嫂,讓你擔心了。”
花眉有些不好意思,俏臉微紅,卻連連擺著小手,迭聲道:“沒有,沒有,我知道叔叔上回都能醒來、這次一定也會沒事的。”說話間,淚眼瞇成了彎月,眉目間洋溢著歡快的笑意。
聶空啞然,忍不住開了個小玩笑:“既然知道我沒事,那嫂嫂你還哭得眼睛都腫成了核桃?”
花眉更是羞臊,垂著螓首訥訥道:“我…我就是忍不住嘛。”說完,自己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不過,想到之前的情景,花眉現在還是心有余悸。本來早上未見聶空走出房間,花眉并沒怎么在意。上午時,聶空還沒出現,花眉就開始有點疑惑了,只是有了前車之鑒,她擔心聶空又會像以前那樣赤裸著身體修煉,這才強忍著沒有進去看看情況,只是時不時過來輕輕敲幾下房門。
到了中午,花眉再也坐不住了,強行進入臥房,就見聶空渾身通紅,四仰八叉地躺在滿是血跡的床上,房間里更是充斥著濃郁刺鼻的血腥味。
那瞬間,花眉心兒似被撕成了兩瓣,只覺天都塌陷了下來,四周暗淡無光。跌跌撞撞地跑到床前,發現聶空還有呼吸心跳,花眉心里才稍稍放松,只是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一邊哭泣一邊呼叫地過了許久,聶空還是沒有半點反應,花眉那顆心兒又高高懸掛了起來,害怕才剛病癥痊愈沒幾天的聶空就這么昏睡下去,再也蘇醒不過來。直到聶空睜開眼睛,她的心才落回實處。
此刻,花眉頭發凌亂,臉上淚痕斑駁,顯得越發楚楚可憐。聶空胸中滿是憐惜,忍不住伸出手去,將花眉那被淚水黏貼在面頰上的一縷發絲拂至耳畔,而后又溫柔地揩去她眼角的淚珠。
花眉沒想到聶空會突然做出這樣親密的動作,頓時驚呆了,竟沒能馬上做出任何反應,只是傻傻地睜大眼眸看著聶空。
直到聶空的拇指從自己眼角滑過好幾次,花眉才猛然驚醒,猶如被老虎按在爪子下的小綿羊,啊的一聲跳起來避過聶空手指,又羞怯又慌張,囁嚅道:“叔叔,我…我去給你燒水洗澡…”
看著花眉一溜煙而去的窈窕身影,聶空搖頭微笑。回想著她剛才那種含羞帶怯的動人神情,仿佛指間還殘留著滑膩柔嫩的觸感,他心中某根弦絲似被花眉那兩只小手輕輕撥動了幾下,這樣的女孩倒是比前世交的那兩個女朋友要好多了,如果能娶她做老婆,倒也是件很不錯的事。
若是這具身體的前主人,絕不會冒出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現在的聶空雖還叫花眉為“嫂嫂”,可他心里對花眉和聶穹的關系并不怎么認可。當時,花眉只是被娶來沖喜的,連婚禮都沒完成,聶穹就一命嗚呼。
況且,聶空雖受到身體記憶的影響,但并沒有把自己真正代入進去,對現在的身份也沒有太多的認同感。在他眼里,花眉就是一個還沒成完親便開始守寡的女人,他會對花眉生出這樣的想法,再正常不過。
“順其自然吧。”
發現瞬息間自己竟轉過那么多念頭,聶空不禁失笑,旋即靜下心來,運轉五星挪移訣進行調息。睡了那么久,聶空身體依然殘留著不弱的后遺癥,還得施展一兩次“九轉金針術”才能徹底根除…
搜查進行得非常熱鬧,聶家和靈寶閣雙方聯手,或明或暗地將整個薊陽城幾乎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將那個面黃肌瘦、聲音沙啞、個字中等、二十來歲、操著薊陽本地口音的家伙搜出來。
這番大動作,反倒是讓薊陽城的那些中小家族驚疑不定。至于大成帝國世家大族派遣在薊陽城的那些暗探們,就像是聞著血腥味的鯊魚一般,紛紛將這個事情傳報上去。于是,在接下來的數日,薊陽城內悄悄地多出了不少生面孔,更有些與聶家相識的家族,打著各種借口來聶家拜訪,旁敲側擊地想要打探出那家伙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物?竟惹得聶家和靈寶閣大動干戈,搞出偌大聲勢。
作為造成這些動靜的根源,聶空絲毫沒有始作俑者的覺悟。
上午從家里前往演練場,借助紅桖木和陀螺進行修煉,傍晚又從演練場回到家中,時間便在這種枯燥的兩點一線運動中快速消逝,轉眼間,十多天便悄然從聶空的手指縫里溜了過去。
有了兩大麻袋藥草,紫羅幻靈香那小家伙幸福得跟豬一樣,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只是每天晚上施展一次“藥鼎幻身”,配合聶空煉制靈藥。到十月十三的時候,聶空的寵物背包里,多出了十三瓶回春露。
其中六瓶,是聶空初一所領藥草煉制的。另外七瓶的藥草,初八領取的。現在,聶空只能暫時將回春露收藏起來。
在發覺薊陽城越來越熱鬧后,聶空甚至連撥款器和靈卡都沒去買,畢竟誰也不知會不會有人根據這兩樣東西找到他身上來,為了不暴露“紫羅幻靈香”的存在,聶空只能盡量謹慎些。
如今,聶空所需要做的就是全力修煉,早點把藥鼎召喚出體外,有了那小家伙幻化的藥鼎,然后再搞個小藥鼎隨身攜帶,這樣就不必解釋怎么在肚子里煉藥,即便暴露身份也無關緊要。
到那個時候,自有聶家在上面撐著。
“砰!”
又是一記“花爆”出手,大片光耀奪目的綠芒從紅桖木表層的靈紋中透散開來。在這紅桖木前習練了整整一個下午,聶空仿佛剛從河里撈出來的落湯雞,渾身濕淋淋的。見日落西山,聶空也不再停留,抹著額頭的汗水準備回家。然而,剛到林外,聶空就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
“聶空,九長老要見你!”
身后,滿面髭須的聶青鋒咧開嘴巴,得意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