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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大婚之“喜”

  秦國公主季嬴的車仗到了姑蘇,因季贏是吳王后的身份,禮同吳王,因此由相國孫武率文武百官出城迎駕,慶忌也破例率各國使節在宮門外相迎。

  秦公主季嬴被迎進王宮,照例又是一番聲勢浩大的婚禮,這次諸國使節來得更全,賀禮也更加隆重。

  慶忌在禮官的陪同下,履行了全部新婚禮儀,盛宴款待群臣與諸國使節,頒詔大赦天下,向吳國送親使饋以厚禮,直至日落西山,喧鬧的王宮才寂靜下來。

  宮中嬪妃乃至上下寺人、侍女,都應以面君之禮拜見新王后,不過這些禮儀要待大王王后大婚之夜后,于次日清晨才能施行,此時季嬴雖被迎入鸞鳳宮,卻尚未正式接管后宮,也未見過搖光諸女。

  鸞鳳宮本是吳王和王后的寢殿,慶忌得位后,王后位虛置,以前一直是他一人住下。鸞鳳宮是后宮主殿,占地最大,除主宮外,尚有左右偏殿院落,鸞鳳宮外御花園往前,便是一條貫穿內宮和外宮的大道,兩旁綴以花石魚池,小橋流水,參天古樹,瑰麗堂皇。在宮門外還有鼓樓兩座,成為內宮與外宮的最后護衛屏障。

  慶忌進入主殿,十八扇有窗漏的朱漆大門都敞開著,一進殿門,便是一座平坦的石橋,橋下有水流淌,泉水叮咚,水波鱗鱗,偶有風過,便吹起一殿清涼。

  慶忌多少飲了些酒,臉色有些赧紅,被這帶著水氣的清風一吹,神志頓時為之一清。他站在石橋上清醒了一下。才甩開大袖繼續向前走去。

身后四個寺人拱揖而退,慶忌大袖飄飄,獨自跨過水廊過道,踏上鋪著絢麗織錦的地板,四名身材曼妙。身穿秦女服飾的美人兒便翩躚向前,向他屈身下拜,嬌聲道:“奴婢等見過大  這四個美人兒都是隨侍季嬴出嫁的秦女,在諸國之中,秦國是嬴姓,沒有可以媵嫁的同姓諸侯國。秦國公室之女又大多不愿千里迢迢嫁到東海之濱。反正秦人粗獷,素不以中原禮儀為重,秦國國君便取了折衷之策。挑選了些姿容出色地侍女做為陪嫁。

  她們除了甫入宮時匆匆見過慶忌一面。這還是頭一次正面打量慶忌模樣。是以她們一邊恭謹地行禮,那雙妙目卻瞬也不瞬地瞧著慶忌,上上下下打量個夠,四個美麗少女不禁露出欣然愉悅之色。很顯然,慶忌大王的外貌已經過了季嬴貼身四婢的這一關。

  像她們這樣地貼身陪嫁丫頭。未來地出路便是做吳王地侍妾。如果能蒙大王寵愛。說不定還能賜個夫人地出身。那便喜鵲登枝做了鳳凰。自家公主地夫君。今后便也是她們地男人。她們當然少不得要以女人看自己男人地眼光打量慶忌。一見慶忌年紀輕輕。英眉朗目。身材魁偉。不怒自威。四個俏婢不禁臉熱心跳。望著他地眼神便也含情脈脈起來。紛紛斂衽施禮。殷勤地引領著他進入寢宮。

  慶忌此番大婚不同于迎娶搖光、若惜、小蠻三女。迎娶她們時。慶忌心里是一種滿足感和欣悅感。而對這位季嬴公主。他卻懷著相當大地好奇心。古人娶妻。大部分在婚前都沒有見過面。他們像是在做一生中最為關乎自身幸福地一次豪賭。在新婚之夜。在挑起紅蓋頭地那一剎那。兩個陌生地男女。便突然成了最親密地人。并一生共同生活在一起。當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榻地時候。對彼此來說。都是一個除了名字和生辰八字。完全近于陌生地異性。

  慶忌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體驗這種奇妙地婚姻。。這婚姻。更象是一場賭博。因為有她姐姐孟贏地美名在前。他對自己這位王后懷著極大地好奇心。因為好奇。他地心情甚至比迎娶搖光三女時還要迫切。當他在四個俏婢地引領下踏進寢宮時。他地心怦地一跳。腦海中一直急劇搖動地骰子突然靜止了下來。開大?還是開小?

  “大王…”

  “勿需侍候。退下慶忌擺了擺手。四個俏婢相視一笑。齊齊福身道:“請大王、王后早早安歇。奴婢退下。”

  四女姍姍而出。慶忌看著端坐在榻上地那個美人。定了定神。舉步向前走去。

  眼前的美人兒,無論是姿容還是氣質都絕不在若惜三女之下,或許是因為陌生,再加上她隆重地王后裝飾,那驚艷的感覺,甚至只有初次見到成碧夫人時才曾體會到。不同的是,成碧極柔,如一潭春水,能讓人不知不覺地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而她,卻像是一團火焰,明艷照人,嬌麗不可方物。

  慶忌在端詳她的同時,她也正瞪大了眼睛使勁地看著慶忌。那雙澄澈明媚的眸子甚至還越瞪越大。她發結云髻,成金鉤狀,輊薄透明,縹緲如蟬翼,優美的瓜子臉上一雙越睜越大的美眸,襯著她肩上披著的大紅的霞帔,看在慶忌眼里,他忽然有種感覺,覺得這個剛剛十七歲的女孩兒就像一匹漂亮的棗紅馬,充滿力的美。

“啊季嬴似乎看呆了,直到慶忌走到她面前站定,才如夢初醒,慌忙站了起來,斂衽施禮:“妾身季嬴,見過大  “王后平身,少禮。”慶忌虛扶了一把,雙眼不由一亮,這女孩兒一站起來,他才發覺這女孩雙腿比例極長,盡管穿著王后衣冠,根本顯不出腰身,但是由于她的雙腿特別悠長比直,慶忌還是能感覺出她嬌軀的纖濃合度、修長健美。

  她肩上披著大紅的霞帔,霞帔上綴著各種各樣的寶飾,美玉、紅藍寶石、金珠、貓兒眼,各種寶石光彩奪目,但是配著她清麗脫俗的容貌,卻絲毫不顯俗氣。反而有種超凡脫俗凌然不可侵犯的高貴氣質。

  慶忌笑了,他忽然覺得,這個小王后,即便沒有政治目的,也是一個讓他很滿意地選擇。

  季嬴好奇地看著自己的男人。他的唇上有兩抹讓他看起來稍顯威嚴的一字胡,同秦人卷曲向上的胡須不太相同,眼睛很大,額頭很寬廣,濃而茂密地頭發,英挺的鼻子。看起來…長得還挺好看的,和自己想像中的一身是毛、力大無窮的猩猩怪似的模樣似乎有相當大地區別。

  “王后等久了吧?來,讓寡人為你解去霞帔。共飲合巹酒。”

  見她一直瞪著自己看。慶忌心里忽然起了些憐香惜玉的念頭,對這陌生的小美人,未來共度一生地妻子、王后,生起了一些憐惜之意:“她畢竟才只十六七歲,如果換在自己那個年代,還是個賴在父母身邊長不大似地高中生,難為她因為秦吳兩國的利益。千里迢迢孤身一人嫁來吳國。想必她心中一定忐忑不安吧?我可不要嚇著了她。

  慶忌為她除去霞帔和大紅的外裳,里邊是深青色刺了精美的金色鳳紋的曲裾深衣。纖細的腰間束著一條玉帶,盡顯雍容華貴之美。不出慶忌所料。從她束腰的位置看,她有一雙修長筆直地大腿。

  “合巹酒?”季嬴瞄了眼那桌豐盛地酒菜,不禁舔了舔豐潤性感的嘴唇,暗暗咽了口唾沫。天可憐見,她長途跋涉,一到姑蘇城便開始舉行婚禮,各種繁瑣地禮儀弄得她既不敢吃又不敢喝,生怕新娘子如果一直鬧著更衣入廁會惹人笑話。自從那晚聽了姐姐的話,她是真地想洗心革面,做一個乖巧可愛、有心機、懂手段、馭夫有道的好妻子的,所以…現在早已是饑腸轆轆了。

  “王后請座。”

  慶忌給她斟上一杯水酒,心里稍稍有點別扭,雖說這小姑娘長得挺討人喜歡,可是畢竟不比若惜、搖光她們早已熟稔,也不知道她的性情品性,弄得自己這個丈夫,新婚之夜倒像一對素昧平生的客人般彬彬有禮,難怪古人說夫妻要相敬如賓,這樣素不相識的夫妻也只有相敬如賓才是最得體的相處態度了。

  舉起杯來,與季嬴輕輕一碰,慶忌注意到她的嘴角微微一翹,似乎笑了一下,那表情很好看。然后她舉起大袖,遮住了嘴巴,舉杯湊到唇邊。

  “嗯,笑不露齒,舉袖掩唇,是個小淑女呀,看來秦國國君教妹有方啊。”

  慶忌暗忖著,舉杯淺淺酌了一口,待他放下酒杯,一眼瞧見季嬴放在桌上的玉杯,不由為之一怔,那玉杯干干凈凈,竟連一滴也沒有剩下。

  慶忌不由失笑:“王后,合巹酒只是個禮儀,不需要一定喝光的。呵呵,辣不辣,來來,吃些菜吧。”

  “大王請先用。”季嬴淺淺一笑,那股子柔媚勁兒,實在令人賞心悅目。慶忌心中大悅,他拿起象牙筷子,隨意挾了片瓜片遞到嘴里,咀嚼兩下匆匆吞下,清咳一聲道:“呃…呃…”

  他正想說我們寬衣就寢吧,一眼瞧見季嬴模樣卻不由呆住了,只見他的筷子一動,這個長相甜美清純的小公主突然也開動了,她持箸挾起一片肥膩的熊掌,偌大的一片熊掌一下子便消失在她的櫻桃小口里,小嘴正在努力地咀嚼著,她的筷子又挾起了一片猩唇。

  “嗯?”聽見慶忌說話,季嬴的筷子停在空中,她眨眨眼睛,會說話的大眼睛向慶忌遞了一個問號。

  “喔…沒甚么,菜…咳咳,涼了么?”

“還好!”季嬴抻了一下脖子將熊掌咽下,然后向慶忌靦腆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慶忌還沒看清她的貝齒,一口美味的猩唇便填進了她的嘴巴,杏脯般  潤澤粉嫩的嘴唇上沾了一抹油痕。

  慶忌瞪大眼睛看著,只見季嬴越吃越開心,真是吃得眉飛色舞,旁若無人。到后來,她還抓起銀壺自斟自飲,酒到杯干,如長鯨吸水。那飯量、那酒量,看得慶忌咋舌不已。

  江南人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菜肴喜歡做得品種繁多,精致可口,但每樣也就小小一碟。量并不多。而秦人居住在關中,素來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就是秦國公室的膳食也不失粗獷之風。所以季嬴自幼養成的性子,雖是一國公主,還不及江南水鄉的男人吃相斯文。

  再加上季嬴剛剛十六七歲。仍在長身體的時候,同時秦人好武,常年同西戎作戰。男女皆兵。人人習武善戰,性情粗獷豪爽,那吃相真是…不提也罷。

  一桌精致豐盛的菜肴吃了個七零八落,一壺酒也被季嬴喝光了,慶忌眼睜睜看著她提起酒壺,將最后一滴酒倒進杯中,然后還很遺憾地嘆了口氣。舉起杯來一飲而盡。當她放下杯時,原本清明地眸子已籠上了一層朦朧的醉意。那清麗可愛的臉蛋上也掛上了兩抹桃花般的嫣紅。

  見慶忌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醉意涌起的季嬴還沒忘記自己要做一個“乖巧可愛。有心機、有手段、馭夫有道地好妻子”的志向,她害羞地向慶忌笑了笑,笑得慶忌完全忘記了她吃相的難看,只覺這個來自西域邊陲的小姑娘率性而為,非常可愛,那缺點…其實也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優點。

  然后…她便瞪起一雙大眼睛,把尖尖的下巴一翹,大聲地說:“從今天起,你就是人家地夫君了,是不是?”

  “是!”慶忌有趣地看著她,眼底浮起一抹笑意。

  “嗯!”季嬴摞下筷子,雙手扶著膝蓋,小臉露出很嚴肅的神氣,對慶忌道:“那…人家要自己夫君幫她一個忙,是不是可以?”

  慶忌眼珠轉了轉,笑道:“哦…,說來聽聽,幫什么忙啊。”

  季嬴向前探探身子,小手豎掌如刀,向下一劈,壓低聲音道:“幫我姐姐,除掉費無忌。”

  慶忌目光一閃,暗道:“孟嬴做了十多年楚王后,又在囊瓦、費無忌先后專權時韜光隱晦以避其鋒,如今果然已非尋常深閨婦人可比,做事穩重練達,吳楚密議之事,連她的胞妹居然也不透露一點口風。”

  “喂,你答不答應啊?”季嬴拉拉他地衣袖,語氣有些嬌憨,看來她雖然嗜爽,酒量卻并不算極大,已然醉態可掬了:“人家本來是不想嫁來你吳國地,王兄硬逼著我嫁。我…我本來想一到姑蘇就給你好看的,后來也忍了。看你這人還算順眼,反正左也是嫁,右也是嫁,馬馬虎虎…本公主也認了,但…但是…你得幫我姐姐這個忙…”

  慶忌把臉一沉,對她正色說道:“王后想必還不知道我吳國的規矩,那么今晚寡人就說給你聽:婦人,不得干政!”

  季嬴一聽勃然大怒:“這是甚么狗屁理由,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慶忌又好氣又好笑,見她確是有些醉了,便對她道:“寡人娶的這是秦國公主還是楚國說客呀?今日是你我新婚之喜,王后不要再提這些事了!”

  “不行,你…你答應了我,今日才是新婚之喜,不然…”

  “不然怎么樣?”

  季嬴把袖筒一挽,露出一雙白生生的手臂,向他兇巴巴地喝道:“信不信我打到你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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