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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四十二章 不太好說

  張凡走進乾清宮之后,入眼的除了坐在那里,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的朱翊鈞之外,還有就是一旁一副帶著不知所措的表情的玉兒了。

  當然,張凡自然不會去過問玉兒怎么樣,而朱翊鈞的那個表情,再加上張凡也明確今天自己來這里是所為何事。不過說起來,之前聽張居正這么說,而且在朝堂上張凡也看到了朱翊鈞的那副失意的模樣了。但是如今,在這么近的距離,張凡看到朱翊鈞臉上所露出來的這么一副模樣,的確是讓他心中有些想法。

  畢竟一個才十三歲的小孩子,面上卻是有著這種很多大人都未必會有的苦惱模樣,這當真是會讓人心中難受的很。這個時候,張凡是當真沒有將朱翊鈞當成皇帝來看,僅僅只是將他看做這個年紀的一個普通孩子罷了。

  看到張凡來了,朱翊鈞自然是高興無比的,那臉上的郁悶雖然還沒有消失,但是卻也有了笑容。說實話,這的確是讓一旁的玉兒心中有些吃味的。不過不管是朱翊鈞還是張凡都沒有空去理會她了。

  “老師來了。”朱翊鈞很是高興地說道,“老師快坐。”

  “多謝陛下。”張凡倒是不會跟朱翊鈞客氣什么。

  張凡坐下來了之后,朱翊鈞原本是馬上就想要開口跟他說些什么的。但是朱翊鈞的話到嘴邊,卻又是打住了。這個時候,他的眼神開始左顧右盼,最后卻是定在了玉兒的身上。

  不錯,朱翊鈞的意思是非常明顯的,畢竟這可算是家世,所謂家丑不可外揚,自然有其道理,更何況這是關于他身為皇帝的家事,那就更應當慎重了。所以如今,朱翊鈞可以把心事說出來給張凡聽,但是卻并不想要讓更多的人聽到。

  當然,朱翊鈞心中所想了這么多事情,張凡倒是能夠明白,但是還對于人心并不明白的玉兒可就并不明白這么多東西了。而這個時候,她只是知道,朱翊鈞絕對是心中有什么事情才導致他如今如此郁悶的。而且這件事情,朱翊鈞想要跟張凡說,卻是不跟她說。這自然是讓她心下不爽呢。

  說起來,玉兒一直都是將張凡看成自己最大的敵人。說起來,這實在是會讓人覺得有些好笑的,畢竟玉兒跟張凡不論是身份、年紀、甚至于連性別都不同。而且就算是如此,實際上兩人的目的都是有著本質上的差別的。而即便是張凡和玉兒都想要同時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這對于兩個人來說,卻是并不會有什么矛盾的。

  但是顯然,玉兒并不這么看,她甚至已經將張凡當成了自己的勁敵。

  而現在,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的狀況。她看不明白朱翊鈞心中到底有什么事情在困擾著他,而她更加看不爽的是面對這種事情,朱翊鈞選擇去找張凡商量,而不是她,甚至于連讓她知道是什么事情都不行。由此可見朱翊鈞對于他們兩人的差別對待了。只不過,玉兒光是看到了這一點,卻是忘記了別的事情,她跟張凡,可是有著本質上的不同的。

  雖然心里面非常地不爽,不爽朱翊鈞更加信任張凡而不是自己。不過玉兒的這種心態自然是不可能會表現出來的,甚至于她都不會讓外人看出來她心中在有什么想法。

  而且不僅僅是如此,玉兒還非常會看氣氛。就比方說現在,朱翊鈞不說話卻是看向她,意思已經是非常明顯的了。這明擺著就是朱翊鈞有什么話要跟張凡說,但是卻不能讓她知道的意思。所以說,即便是玉兒對于這種事情感到十分的不爽,但是現在的她對于這種事情那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而且為了在朱翊鈞的心中能夠留下來一個好的形象,所以這個時候的玉兒是很是乖巧地告退了。

  玉兒離開了之后,屋子里只剩下朱翊鈞和張凡兩個人,這么一來,朱翊鈞這才算是稍稍放心了。只不過,他所要說的事情,即便是如今只有他跟張凡兩個人,可以無話不談,但是朱翊鈞現在也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

  張凡能看得明白朱翊鈞心中的煩惱,也知道他如今不太容易開口說話。想了想,最終是張凡首先開口了:“陛下,昨日慈寧宮修繕完畢,這可是一大喜事啊。聽聞太后還讓人寫了一封信交予陛下。”

  “確實如此。”朱翊鈞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面上的表情變化,那是極為明顯的。實際上這個時候的朱翊鈞,在解脫之余,還是有些驚訝的。

  解脫自然是因為這番話由張凡首先說出來了。本來讓朱翊鈞自己來說這番話,就讓他覺得非常困難了。但是沒想到如今張凡卻是先說出來了,這自然是讓朱翊鈞感到了一種解脫,不用他自己親口說這件事情,而是由張凡起頭來說,自然是讓朱翊鈞輕松了不少。

  但是驚訝也是有的,因為朱翊鈞想不出來為何張凡會說起這件事情。在朱翊鈞看來,自己心中的想法應該是沒有人知道的。而關于昨天的那件事情,即便是朝中的人全都知道了,但是會將它聯想到自己的心事,這在朱翊鈞看來應該是沒有的。

  只不過朱翊鈞這個孩子倒實在是有些太過于想當然了,他并不知道在朝中,最起碼就有這么兩個人能夠看得穿他,知道他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且不僅僅是如此,這看穿他的兩個人,并不是說什么都不做,反倒是會想方設法的來開解他。

  今天張凡到這里,就是為了這件事情。但是并不知道張凡來到底是做什么的朱翊鈞,只不過是覺得張凡這只是偶然間在他正在煩惱的時候到了自己這里,并且偶然間提起來了他正在煩惱的事情罷了。

  到這里可以說是朱翊鈞天真的可以了,張凡都已經表現的如此明顯了,但是他居然還看不出來張凡是帶著目的前來的,反倒還是以為張凡是偶然之間提起來了他所煩惱的事情。

  不過張凡倒是并不在意這么多。他并不覺得作為一個皇帝,就當真需要洞察人心,旁人說任何一句話,做任何一件事情,做皇帝的就都要馬上能夠明白過來到底是什么含義。

  能做到這樣的,根本就不是人了。而對于朱翊鈞,張凡也從來沒有想象過那樣。作為一個皇帝,實際上而言,并不需要時時刻刻的都完全明白到底自己的臣子心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尤其是對于現在的朱翊鈞來說,這就更加不需要了。

  “的確是這么回事。”朱翊鈞說到這件事情,之前的那種驚訝和偶然也就消失了,臉上的那種消沉是再一次出現,而且比起之前來還要更加的嚴重了,“老師不知道,原本朕就有件事情要跟老師說說。只不過之前朕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跟老師說這件事情。如今老師既然來了,那朕也就不再多想了。”

  “微臣不知陛下所言是何事?”雖然心中早就已經知道了,但是如今可不是能這么大大方方地說出來的時候,雖然剛才張凡自己都那么說了,但是那也是因為他對于朱翊鈞極為熟悉,所以才會那么說的。要不然,張凡絕對不會如此。

  “剛才老師不是提到昨天的事情了嗎?”雖然朱翊鈞已經是決定將這件事情跟張凡說了,但是顯然,這件事情讓朱翊鈞是極為猶豫的,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朱翊鈞還是不知道到底應不應該說。

  “昨天的事情。”既然朱翊鈞如此,那張凡也就只好繼續裝愣了,“昨天…太后給陛下的那封信?這件事情怎么了嗎?”張凡所做出來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正常人、一個不知道內情的人所會有的反應。

  “這當中…有些事情…有些事情老師并不知道。”朱翊鈞有些支支吾吾地說道,“不,其實也沒什么事情。只不過,朕這心里面覺得實在是難受的很。”

  的確是比較難以說出口,并不是說這件事情,這件事情來說,自然是沒有問題的。皇帝幫太后修繕宮殿,而太后寫信感謝他。既然是皇家那就自然是因為這么做的,這是正常的禮儀。

  若僅僅只是說這件事情的話,那么可以說昨天根本就沒有任何不對勁的事情發生,朱翊鈞也沒有任何理由會變得如此消沉。

  但是朱翊鈞所想的可是更加人性的東西,而也正是因為如此,這種看起來沒有問題的公式化的場面,卻是讓朱翊鈞更加的難過了。

  只不過,如今想要讓他將這些事情說出來給張凡聽,他是有些擔心的。畢竟他這完全就是在自作主張了。甚至于,他說這番話是好說,但是他說出來了之后,張凡到底又會怎么想呢。朱翊鈞是在害怕,到時候張凡會不會覺得他實在是太過于軟弱,太過于多愁善感了,而坐在皇位上的人并不應該有這些感情。他害怕張凡也不認同自己。

  但是張凡卻并沒有催促他,只是就這么安靜地等待著。這也極大地讓朱翊鈞緩解了不安的心理。

  最終,朱翊鈞還是開口將自己心里面的想法說了出來,告訴了張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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