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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后找來張凡詢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而張凡也是據實相告。不過這個據實相告實在是有很多的水分,他并沒有將事情全都毫無保留地告訴李太后,還留了一些。甚至于,還有一些事情是張凡并不知道,但是通過它的猜測,也都是不離十的事情,他也沒有對李太后說。
所以說,張凡剛才的那番話,只是告訴了李太后,這件事情的背后是有人在搗鬼的,但是具體是誰張凡也沒有說。李太后如今已經是讓人去調查這件事情了,最有可能受到牽連的人,馮寶是肯定會牽涉進去的。但是馮寶豈是這種坐以待斃之人,他必然在行事之前就已經是想到了退路了。
這件事情在張凡看來,或許之后,馮寶會受到什么牽連,李太后也會對他產生什么懷疑。但是歸根結底,這些懷疑,到底還是抵不上李太后對于他馮寶的信任。所以說,張凡說了這些話,看似是告訴了李太后很多東西,實際上很多都是無關痛癢的,馮寶最后根本就不會有事。
而實際上,張凡對于李太后說的這番話,受到牽連最大的,卻應該是張居正才對。或者說是,即便剛才張凡什么都不跟李太后說,到時候牽涉最深的必然還是張居正。
且不論那道奏折怎么樣,或者說那個去送奏折的太監王山如何了,但是一點,奏折畢竟是沒有到朱翊鈞的手上。這件事情是無可爭議的。
等到李太后知曉這件事情之后,必然會問朱翊鈞,既然他對朝中的大臣們并不熟悉,為何偏偏就選上了如今這人來做吏部尚書。只要李太后這么一問,她就會知道,這個人是張居正推薦的。那么等到那個時候,不管這件事情給人背后有著多大陰謀的感覺,張居正也都是跑不了的,他是的名字一定會算在這里面。
不過,張凡這么說倒也不是因為已經徹底和張居正決裂了,而是說張凡心里頭明白,張居正根本就不會因此而受到任何傷害。
以前就已經說過了。如今是李太后執掌大權,而最為得寵的兩人就要屬馮寶和張居正二人了。而這二人相比較起來,馮寶比之張居正要更加得到李太后的寵信,掌握的權利也比張居正這個內閣首輔大學士要打,就連如今,張居正也得要聽馮寶的。
可是如今的事情并不是就如同這么淺顯的事實一般,并不是那么回事的。李太后需要執掌朝政,倒不如說是她需要朝廷在她的意愿之下慢慢發展。而想要如此,她所需要的并不是一個像馮寶這樣的,手中有著權利,卻是只知道用恐嚇和權勢來壓迫朝中的大臣,讓他們聽話。
雖然說這也不失為一種方式,而且收效也是很快,能夠在短時間里面就控制住大局。但是李太后她也不是個蠢人,她知道這種方式雖然行得通一時,但是行不通一世。他想要掌控大權,不能夠光是只靠馮寶這種壓迫的方式,還要靠著身在朝臣位列之中張居正,用一種比較溫和的態度來達成她的目的。
所以,說到底,李太后所最最需要依仗的人,并不是馮寶這么一個大權在握,而且還弄得滿朝文武都對他意見十分大的太監來做什么,最最重要的是要有張居正從中調和才行。
雖然說,如今張居正跟馮寶聯合之后,做了很多事情,弄得朝中的百官們早就已經不像是過去那樣還對他贊不絕口了。但是,文武官員的身份,畢竟是要比太監這個身份來的更加容易讓人們接受,也更加容易掌控局勢。
如今的張居正雖然是和官員們有了一些隔閡,但是只需要他張居正肯努力修復關系,用不了多久就能夠回復。雖然等到了那時候,朝中的官員們對待張居正,已經不可能再像過去那般親密無間的模樣了,但是最基本的一些東西還是會有的。
張凡正是明白了這么個道理,剛才才會和李太后如此說出那么一番話來。原因就是他已經明白,無論自己說什么,事情都已經是注定了的,并不會因為他說了什么,而讓這件事情能夠就像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的一般揭過。同樣,也不會因為張凡對李太后說了什么,而讓這件事情的情況會變得更加的糟糕。
總之,事情如今就是這么一副模樣了。
此時,房門處傳來了“咚咚”兩聲敲門聲。
“進來。”李太后聽到敲門聲,吩咐道。這個時候絕對不會有什么不知道看情況的莽撞之人前來找事,定然是李太后剛剛派去尋找昨天那個給朱翊鈞送奏折的太監的人。
門打開,果然走進來一個小太監。來到李太后的面前,小太監剛剛躬身,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李太后就已經是發話了。
“王山人呢?找著了沒有?”
“這…”小太監一時之間,卻是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李太后的話了。
“快些說。”李太后見他不說,不由得再次開口,她還以為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方便當著張凡的面說。不過這個時候,李太后也管不著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在她看來,讓張凡聽聽也好,興許還能幫著她出出主意什么的也說不定。
“回太后…”小太監有些吞吞吐吐地說道,面色上更是一片煞白,“奴婢聽了太后的吩咐,去尋那王山,可是到處都找不到他。最后,奴婢在王山的屋子里見到了他,卻…卻是…”
“卻是什么?”李太后見他不說了,趕緊問道,“你倒是給我說話啊,怎么了?”
“那…那王山,已經…已經懸梁自盡了!”小太監顫抖著說出了這么句話。
“什么!”聽到這個消息,李太后大驚之下,身子頓時從椅子里站了起來,滿臉都是一副根本就不相信的模樣,“懸梁自盡了!你可給我看清楚了!”
“確實…是自盡了!”小太監本就因為見到了死尸而心中害怕,如今被李太后這怒發沖冠的模樣一嚇,頓時腿就軟了,撲通一聲趴在地上,“奴婢怎敢欺騙太后!”
“這個好賊子,辦錯了事情,居然敢就這么自我了斷!”重新坐回椅子里,李太后還是一臉的憤怒,咒罵了起來。
張凡在一旁,什么話都沒有說。他聽到剛才小太監的話之后,更是心中冷笑一聲。想來,這王山的自盡,跟馮寶是絕對脫不了干系的。
但是,李太后剛才的話,更是讓張凡覺得好笑。聽到王山懸梁自盡了,李太后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王山畏罪自裁了。張凡不由得心里面嘀咕起來。
確實,如今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一個小太監而已,知道事情居然是因為自己而起的。根本就躲不過去的他,與其到時候被查出來了之后,受盡萬般皮肉之苦在痛苦的死去,倒不如現在就自我了解,也好少了許多痛苦。
但是,誰又能夠肯定,這王山當真就那么想死呢。畢竟不管如何,想要自殺,那還是需要極大的勇氣的。再說了,倘若真的要追究起來,將這個王山抓起來問話,他也沒有什么好怕的,畢竟那道奏折沒有被叫到朱翊鈞的手上并不是因為王山自己的原因,而是有人沒有讓他那么做。到時候他只需要說出這么一個事實就可以了。
可是問題就在這里,阻止他傳遞奏折的人,自然是不會讓他有機會開口的。而有句話說得好,只有死人才能夠保守秘密。特別是對于有著錦衣衛和東廠的大明朝來說,只要人犯還有一口氣在,他們都能夠想方設法再掏出些東西來。
可是明目張膽的將王山殺死的話,那就太過明顯了,讓人一眼就看出來其中是有問題的。這要是李太后對此不爽,一心想要追查下去的話,未必就查不到他馮寶的身上。
但是如今,這王山“懸梁自盡”了,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他自愿的,還是說別人“幫著”他懸梁的。總之一點,如今看起來,這個王山很明顯就是因為自己做了天大的錯事,因此而心中有愧,所以這才是自尋一死,好有個解脫。
而如今,李太后的這副模樣,很明顯就是對于王山的死非常的氣氛。但是,張凡對此心中卻是有些別的想法。
李太后當真是在聽了張凡剛才的那番話之后,心里面是一點點的想法都沒有嗎?張凡覺得不會,也不可能,李太后可不是一個如此的女子,她能夠在如今把持朝政,就說明了這一點。
或許說,李太后在聽了張凡剛才的那番話之后,心里面已經是對于這件事情有了些猜測了。甚至,張凡都敢猜,李太后可能已經知道了,背后是馮寶在搗鬼。
這樣的話,李太后如今這么一副模樣,那就很好理解了。將這么大的事情,完全都歸咎于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太監身上,雖然說這會讓那些大臣們不滿意,但是他們也沒有辦法說什么。
而馮寶那邊,也就不用再擔什么責任了。甚至就是連張居正那邊,也可以化解一些。畢竟奏折不送到朱翊鈞的手上,又不是馮寶和張居正搞的鬼,其他人根本說不了什么。最多只能說,張居正這個首輔沒什么眼光,放著葛守禮不用,卻要用個庸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