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徐階之言 “看來高拱此番是打定主意要陷閣老于困境,且有絕不罷手之勢啊!”張凡看著徐階說道。
徐階聽了嘆道:“此乃是天意啊,想來也是老夫將高拱逼至如此,怨不得別人,怨不得別人啊。”
“當務之急,閣老還是將名下的田產贈予那些雇農們,想必也可暫時躲過此劫。”張凡開始為徐階出主意了。
“沒有用的。”徐階不由得大搖其頭,說道,“高拱既然已經打定主意要報復我,又怎會給我這個機會。被說如今我一出面就會被他的人手給抓住,就算真的將田產贈予那些雇農們,你當高拱手中會沒有證據嗎!到時候若是他再參上一本,告老夫隱匿田產,只怕到時候,形勢是比現下還要麻煩。”
“只是如今這也是唯一的辦法。”張凡說道,“海瑞答應我的時間只有五日,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且不管高拱到底掌握了閣老什么把柄,眼前先要將海瑞給對付過去。”
徐階聽了張凡的話,考慮了一番,說道:“你說的是,眼前海瑞才是老夫的大麻煩,若不能將眼前之事弄妥,老夫家人必要遭殃。”
“閣老既然已有定計,打算如何行事?”張凡問道。
“高拱的人馬在盯著老夫,總有你的廠衛從旁暗加保護,卻是不方便露面。”徐階想了想,說道,“老夫不想你為了我這個已經無用的人再與高拱起什么波瀾。”
“閣老,如今說這些都有些晚了。”張凡搖頭笑了笑說道,“我去信給恩師,恩師與高拱交涉之時,高拱依然猜測到此事中有我的存在。只不過我們還不知道高拱到底對我又什么打算。不過我并不擔心,畢竟如今我掌著錦衣衛,直接聽命于圣上,與高拱如今這樣的朝臣本就不是友好的關系,倒也是不懼怕他會對我怎么樣了。而且此次圣上派我前來江南清查開關稅務,卻是要等到六月再開始,等諸事妥當,我再會京城之時,恐怕已經是七八月了。倘若高拱真是如此記仇,那我張凡也就接下了,就看他有什么手段了。”
張凡這番話說的很是輕巧,可是聽在徐階耳中總給他一副張凡無所畏懼的意味,仿佛這天下再也沒有幾件事情可以難得到張凡一樣。徐階對張凡的認識也到了一個全新的高點,環境將張凡改造成如此模樣,天意弄人卻也讓徐階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欣慰感。
“凡兒,老夫如此喚你可好?”徐階開口說道。
“閣老是張凡恩師的恩師,是張凡的長輩,這又有何不可。”張凡說道。
“你如今執掌錦衣衛,這個差事權利很重,然而這個位置也是最不得人討好的地方。”徐階說道,“恕老夫直言,錦衣衛的指揮使能得善終的人沒有幾個。縱觀錦衣衛至今,既有過袁彬、牟斌這種正直的指揮使,也出過馬順、紀綱這一類走狗酷吏。可是你觀他們又有幾人能有善終。前幾任的如陸炳,雖是嚴嵩同黨,卻是居官并無過甚之惡,且對士大夫折節有禮,不曾陷害一人,加之他是先皇奶娘的兒子,還曾經救過先皇性命,最后更是一人以兼三公三孤,算得上是善終,可是到了如今還不是被陛下給清算了。再有就是你的老上司朱希忠,他是‘靖難’功臣朱能之后,襲封成國公,家世擺在那里,如今算得上是功成身退。
“可是你,凡兒。你是進士出身,在朝中并無可以依托的人,所仰仗的不過是陛下的寵信。可你須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帝皇的心思又有誰能猜得準老夫便知道下場是什么。聽說你和太子的關系很好,這些都是你要把握住的,陛下的身體想必你也不是猜不出幾分來,到時候太子登基,他便是你的最大支柱。”
張凡靜靜地聽著徐階為自己的分析,他覺得以前的自己確實想的有些簡單了。隆慶的寵信來的太快太突然,這讓張凡高興之余也有些暈頭轉向,他通過張居正的分析知道一些隆慶為何重用自己的心思。如今他執掌著錦衣衛,對于那些朝臣和士大夫來說,自己就是死敵。不過張凡還好,起碼仕人出身的他還保留著讀書人的脾氣,對于同是讀書人出身的那些人也沒有過份的監視,弄得朝中草木皆兵。不過徐階的一番話也是給他提了個醒,不管他張凡有沒有害人之心,如今他站在這個位置上本就是受到他人注目的,而這更是他所需要小心的。
“還有一點,老夫聽說凡兒你與東廠廠督、司禮監的秉筆太監馮寶關系不錯,此事可是屬實?”徐階繼續問道。
“確有此事,不過我與那馮寶也并非如外面傳言的一半親密,只是我不想與他的關系弄僵。再加上馮寶這人雖然貪婪,卻也有些見識,這才與他多有聯系。”張凡說道。
“嗯,如此就好。若即若離,卻也不過份親密,這樣方能維持的長久。”徐階點頭說道,“看來這些也是凡兒你從居正那里學來的。”
“閣老說的不錯。”張凡說道,“恩師對變法之事早有打算,馮寶這人倒也是頗為顧全大局,對恩師的打算也是認可,恩師這才與他有所聯系。向恩師正直一生,卻是在對于馮寶的事情上很是下功夫,破例給了他不少好處。”
“呵呵,居正這也是沒有辦法。”徐階有些無奈地說道,“想當初他拜我為師的時候,卻不是這般。只不過這么些年下來,人都是會變的!”說完,徐階更是長嘆一口氣。
“身在官場不由己啊。”張凡也嘆了口氣。
“不說這些了,既然事已至此,老夫也不得不讓那些雇農們受些委屈了。老夫這就寫明成條,轉讓那些田產給他們。”徐階說道,“只是,老夫知道此次不方便露面,可是老夫和老夫的三個兒子很是想念家中妻兒老小。”
張凡怎能不知道他的意思,想徐階如今也是一大把年紀了,思念家小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張凡考慮了一會,說道:“閣老,您看這么如何。我讓手下送您和您的三位兒子一同過去,可是萬萬不可露面,若是讓高拱的人馬探知,將來麻煩無數。”
“這個老夫自然明白。”徐階很是感謝地說道,“凡兒,你幫了老夫這么大的忙,老夫如今卻是沒有辦法報答你了。”
“閣老說的哪里話!”張凡趕緊說道,“閣老是張凡的長輩,張凡做這些卻也是義不容辭的事情,閣老切莫再如此,張凡可消受不起。”
徐家之事暫且只能如此,以后還會有什么變化,張凡和徐階又哪里能知道,只能靜觀其變了。
如今已是五月下旬,再過十天可能就有海外歸來的商場入港,到時候就是張凡忙的時候了。如今他已經吩咐江南錦衣衛分部的人馬在各個掌管入關稅收的官吏身邊安下了探子,有什么動靜他都可以立刻知曉。
此外,張凡還要乘著這幾天將五毒教的事情辦妥。只不過五毒教的事情很是煩惱,西南距此地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那黎陽寄出的書信聽說也是今日剛到。張凡讓人將黎陽喚來,開始詢問他。
“信寄來了,上面說什么?”張凡問道,其實他早就通過梁超之口知道了信中的內容。如今張凡這么問除了是想最后考驗一番黎陽,也是不想再讓黎陽起疑。
黎陽很是卑躬屈膝地來到張凡身邊,討好地說道:“回大人的話,教主給小人的信是昨夜剛剛到的。教主在信中聽聞小人取得了大人的信任,留在大人身邊,她很是高興。小人信中也是提起了老教主的消息,只不過小人覺得教主的回信之中,言語不甚熱情,仿佛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說著,黎陽還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瓷瓶,交給張凡,說道,“此外,教主還有一事交代。正是這瓶‘五仙蜜露’之事。”
“哦,又是一瓶毒藥?”張凡其實早就知道答案,只是如今饒有興趣地看著,說道,“怎么,你們教主打算讓本官也著了她的道?”
“大人果然厲害。”黎陽更加獻媚地說道,“可是小人有怎么敢對大人出手,那不是老壽星吃砒霜,活膩味了嗎!小人這不是立刻就將此物交給了大人嗎!”
“嗯,看來你倒真是沒有騙我。”張凡說道,“若是剛才你有一絲隱瞞,少不得又是一頓皮肉之苦。”
黎陽聞言,這才知道張凡剛才對自己的又是一次考驗,還好自己如今依附其下,沒有隱瞞什么,不然…想到可能的后果,黎陽又是一陣冷汗。他趕緊跪在張凡面前,磕頭如搗蒜一般,口中說道:“還請大人明鑒,小人絕無半點隱瞞大人的心思,還請大人明鑒啊。”
“若是你有,還能在這里好好地跪著嗎!”張凡很是不屑地看了看他說道,“快些滾出去,若是喚你,必須隨叫隨到。”
“是是是。”黎陽邊說著,身子邊慢慢倒退著出了房門。
“梁超,你對此事有何看法?”張凡把玩著手中的瓷瓶,問站在身邊的梁超。
“大人,卑職以為,那個五毒教主并非對其老父的消息全然沒有放在心上。”梁超回答道。
“哦,何以見得?”張凡問道。
“這證據就在大人手中。”梁超的眼神望著張凡手中的瓷瓶說道,“若非她關心老父安危,又何以冒險想讓大人也吞下此物!”
“你說的不錯,看來這個方月玲倒是會耍些小心思,只不過,她這次弄錯了對象。”張凡冷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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