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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阿蒙融合忒彌斯的世界時,約穌所傳的福音已經從撒冷平原散布到天樞大路各地,有各種分支。比如在原巴倫一帶人們曾信奉馬爾都克、后來又信奉波斯帝國的大光明神教,當馬羅帝國出現后這種信仰只在民間流傳,后來又出現了異化。原大光明教中有一個分支教派演化為摩尼教,摩尼教信奉大光明尊,接受的卻是阿羅訶的教義與信仰指引。
各個流派的所指引的教義有彼此不認同之處,人們都以為自己所擁有的是正信,將那些與自己對教義的理解不同的人視為異端。當對外的傳教已經覆蓋整個天樞大陸之后,接下來就是各個流派之間的融合,伴隨著ji烈的爭辯與沖突。在教廷出現后,各個教派仍然在ji烈的斗爭中,而教廷對于異端的懲罰和打擊異常兇殘。
就在阿蒙于云端上消融宙斯卷來的那場大洪水時,人間各個教派的信眾也舉行了多次重要的集會,為了統一對教義的理解,這樣的集會不僅伴隨著c魂槍舌劍而且充斥著刀光劍影。最終決定結果的,并不是誰對阿羅訶所指引的信念最堅定、對神性的理解最透徹,而是看誰能掌握人間更大的權威、清洗與消除異見的聲音。
就在阿蒙成功的化解宙斯發動的大洪水當時,人間信眾終于在慘烈的沖突之后形成了一個重要的結倫,那就是關于約穌的來歷。
那些圣殿的祭司,為了以示與異教信仰的區別,自稱神父。據神父們宣稱,是圣父阿羅訶將自己的本質、品格、神性、榮耀都賦予了約穌,約穌在人間與圣父同質。圣父、圣子、圣靈一體同在。
很多人曾反對約穌與神同性之說,因為約穌生前從未自稱是神,但是當各教派融合之后,出現了約穌人神同性的說法。從此開始,阿蒙那一世輪轉中的人約穌,被人們宣布為神。
阿羅訶曾與族人立約:“不可為神建造有形的神像,如果那樣,后世的子民可能會忘記信念的指引,只是祈求神壇上的偶像。”所以阿羅訶在人間并無神像,圣殿中也只是用一個光明十字架代表那神性的光輝。
是阿蒙拯救了族人,正是那支族人的后代將約穌釘死在十字架上,幾百年后,約穌又被人奉為神。約su殉難的場景被藝術家們雕繪,他還掛在十字架上,但那十字架卻從此插在神壇上。
這對云端上的阿蒙而言,仿佛是一個無聲的莫大諷刺,所以宙斯讓阿蒙好好看看人間。
阿蒙曾說過,他不需要那所謂的神力源泉之領域,他也做到了。埃居的阿蒙神殿已在歷史的長河中盡數廢棄,而正是阿羅訶圣殿中的祭司們把約穌送上了十字架。而他最終還是“贏”了宙斯,人們對阿羅訶的信奉遍布天樞大陸,成了馬羅帝國唯一的法定國教。
這不是阿蒙本人贏了,爾是人間那些信奉阿羅訶的人自以為如此。宙斯說自己輸了,也不是他本人輸了,只是奧林匹斯神系在人間的神力源泉之領域消失了。但宙斯還是不生不滅永恒中的眾神之神,也可以隨時以各種身份出現在人間。
云端上再看那人間,有越來越多的人被送上刑架,因為他們信奉或不信奉阿羅訶、承認或不承認約穌是神,或者因為他們的信奉與承認,與那些掌握刑架的人理解不同。阿蒙所要建造的那心靈中的圣殿,仍然只在心靈中,但人們又在大地上為約穌建造了無數宏偉而冰冷的圣殿。
這樣的人間,并沒有變得更美好,反而進入了黑暗的世代。并非阿羅訶所指引的信念光明不在,而是人們的雙眼所見的不是那種光明。它對于蕓蕓眾生而言,本就是一條艱難的道路,世世轉生中的靈魂,缺憾在所難免,便是人間所見。
宙斯見阿蒙在云端上沉默無語,又用嘲諷的語氣說道:“你真的很成功啊,你玉求超脫所不惜放棄的,信眾們又加倍的奉獻給你!看到這一幕,我不知你將如何超脫?我已經認輸了,你是否要慶祝一下勝利呢?”
阿蒙長嘆一聲道:“不是你輸了,也不是我贏了,走吧,我請你喝酒!”
原巴倫古國的疆域,官道旁有一個集鎮,它是在很多、很多、很多年前自發形成的,可供來往的行人路人以及貨商休息,也是附近的村莊交易貨物、采買各種商品的地方。千年以來它歷盡戰火蹂躪,房屋毀了重建、建了再毀,神殿的名字換來換去,可集鎮還是那個集鎮。
這里的路邊曾有一家酒館,門前是個開放式的院落,空地上放著幾張桌子,旁邊有一溜拴馬樁,還有給馬匹提供飲水和飼料的食槽。八百年前,阿蒙曾與馬爾都克的人間歷世化身大流士在這里飲酒,而宙斯突然現身,言語中損了兩人一頓。
如今那家酒館當然早已湮沒在歷史的塵埃中,但官道旁的集鎮,怎可能沒有大陸上最常見的酒館呢?幾乎就在原地,今天又有一家,甚至連格局都與當年十分類似,向著官道的這一側沒有院墻,有幾張桌子就擺在屋外半開放式的庭院中。
宙斯與阿蒙又坐在這里飲酒,只聽宙斯端杯道:“這酒比當年如何?”
阿蒙是人間最高明的品酒大師,他苦笑著答道:“當然比當年的那濁酒要醇多了,價錢也要貴多了,而這個鎮子也大多了。但此酒卻有些發澀,釀制的火候過了,雖然以世俗的眼光而論,它是更好的酒,卻未必比當年好喝。”
宙斯:“我端起這杯酒,怎么忍不住想笑呢?…你的信徒在人間干的那些事,恰如你所釀成的酒。”
阿蒙卻很認真的搖頭道:“不,那不是我釀的酒。坐在你面前的我,其實還是那位米都利城邦郊外經營葡萄園的人。我的莊園給人們提供了釀酒的葡萄,但人們卻釀出了各種不同的酒。”
宙斯晃悠著杯子道:“你還是那個葡萄園主?好大的一片葡萄園啊!我記得你曾支付人們一天一個銀幣的豐厚報酬,而那些進入葡萄園工作的人不僅罵過你,還差點想揍你。”
阿蒙反c魂相譏道:“我還付過你一枚神石呢!”
宙斯似笑非笑道:“我得到了我的神石,而你呢,是否得到了你想要的?你也許已經得到了。世世輪轉三百年,最終約穌殉道、阿蒙神歸天復位。有些神靈也許還曾困huo,你為何能在那時歸天復位?但現在應該明白了,你所傳播的福音確實遍布天樞大陸,你成功了!
但這是你想要的成功嗎?你的一只腳踏上了門檻,卻好似邁不過去,這姿勢不難受嗎?你曾問明月夜的話,我現在也想問你本人——是什么在困擾你的靈魂?你能在發愿世世輪轉中脫身回歸,說明你已看見那所玉求證的路,卻為何遲遲邁不出那一步呢?”
阿蒙沒有回答,旁邊卻有一個人答道:“阿蒙神,是否有人對你說過——超脫于鬼修也非不再是鬼修,你可能會成為諸天仙家中最大的鬼修!盡管你已超脫,但你這樣的神靈所誕生的根基如此。”
宙斯與阿蒙都嚇了一跳,他們說的話自然不會傳到旁人耳中,兩人在人間又似身處另一個世界,這比任何一種隔絕聲息的神術都要高明。但那人不僅聽見了他們談話,而且還把聲音傳進來了,說明此人無形中也展開了一個世界,與兩人置身處交融。
能做到這一點,境界絕不在他們之下,而且在無聲無息中已經將靈魂展開的世界交融,人家都出手了,這兩位眾神之神還沒有察覺出來呢,法力是不可思議的廣大。
他們同時扭頭,宙斯道:“波旬嗎?”阿蒙道:“您就是那位斬一縷心念化為句芒的昆侖仙家嗎?”
宙斯這一瞬間想起了八百年前的場景,當時大流士也在場,那么此刻來湊熱鬧的、又有這個本事的人最可能就是波旬。而阿蒙卻立刻想到了句芒,因為那人的話,就是來自昆侖的仙家句芒在玫瑰園中說過的。
句芒是某位仙家的一縷心念所化,那么此刻說話的人,很可能就是當初斬一縷心念為句芒的那位仙家。多年不見,難道此人也有了類金仙極致的境界?
隔壁桌上坐著一名中年男子,一看就不是天樞大陸當地人,典型的東方人面孔,裝束也非常特別。他身穿淡黃色對開襟長袍,黑色的直須及胸,修剪的十分整齊好看,五官端正、面色溫潤,神色平和中帶著自然而然的威嚴。
宙斯與阿蒙甚至都不清楚他是什么時候出現的,來的時候根本就沒看見他。但此人卻好似早就坐在那里喝酒,聽見兩人同聲問話,他答道:“不,我不是,你們都認錯人了。”
隨著話音,也沒見他有什么動作,就突然坐到了阿蒙這一桌,仿佛他一直就坐在這里似的。宙斯吃驚不小,隨即舉杯問道:“遠方的客人,請問您是誰?”
那男子笑道:“隨緣相遇,名號無所謂,隨便你怎么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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