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的羔羊 蘇美爾鎮上居住了一千多口人,已經是個不小的鄉村集鎮,但是阿蒙從來沒有去過別的地方,就覺得這個鎮子比都克鎮小了許多。但是這里的天空很藍,人們穿的衣服也大多是輕便的薄麻衣或棉布衣,看四面的田野和羊群、還有那些牲畜與放養的雞鵝,顯然比都克鎮要富庶得多。
但這里的房舍看上去不夠漂亮堅固,又似乎比都克鎮更貧窮。當他們走過鎮子里的神殿時,阿蒙甚至有幾分詫異——這里的神殿居然是用木頭蓋的,而且只有不高的兩層比起都克鎮上那青金石與白色大理石修建的宏偉神殿差遠了。
他小聲嘟囔一句:“這里的人為什么用木頭蓋神殿?房子也大多是木頭的,就不怕火災嗎?”
尹南娜小聲解釋了一句:“石料從山里運出來,再加工,是很昂貴的,這里用木材修房子既便宜又方便。…但修神殿用的是雪杉木,和一般的木料是不同的。”
阿蒙:“這是哪個王國境內,神殿里供奉的又是什么神靈?”
尹南娜:“這里是巴倫王國境內,修建的是恩里爾神殿。”
阿蒙有些不解的又問道:“我聽說巴倫王國信奉的主神是馬爾都克王神,而哈梯與亞述信奉的主神才是恩里爾大神,這里為什么會修建恩里爾神殿?”
尹南娜聳了聳肩膀道:“也許神的領域和人間的國境并不完全相同吧,在巴倫境內,幼底河以東各城邦修建的是馬爾都克神殿,而在幼底河以西修建的都是恩里爾神殿,但是神殿中也供奉馬爾都克與其他眾神。…反正都是同一神系嘛,根據人間的傳說,恩里爾不是馬爾都克的叔叔嗎?”
阿蒙點了點頭道:“哦,原來是這樣啊。”
阿蒙不再追問了,尹南娜卻反問道:“阿蒙,你就不覺得好奇嗎?”
阿蒙扭頭看了她一眼道:“這有什么好奇怪的,恩里爾不是馬爾都克的叔叔嗎?據我所知,全埃居帝國信奉的王神是荷魯斯,但是下埃居最重要的神殿卻是伊西絲神殿,神殿里也供奉著荷魯斯與其他眾神。”
尹南娜眨了眨眼睛:“我是指這種沿幼底河兩岸劃分神殿的情況,最早是怎么形成的,難道神靈之間也有協議嗎?你就不感到好奇嗎?”
好奇?對神靈的好奇,把老瘋子和貝爾的命都送進去了,還有那么多人陪葬,而阿蒙也身不由己走上了一條未知的崎嶇險途。他不想在尹南娜面前糾纏這個問題,苦笑著答道:“好奇有什么用,我一個小小的凡人,又不認識馬爾都克或恩里爾大神,沒地方去問。…尹南娜,這地方你熟,哪里有衣服賣?我們先去買衣服。”
尹南娜拉著阿蒙拐進了鎮上的一條橫巷,進了一家店鋪,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伙計迎了上來招呼道:“你們要買衣服嗎,隨便看看,我們店里是附近一帶最好的貨,有布料也有成衣。”
阿蒙買衣服很簡單,指了指自己道:“我要成衣,我能穿的就行。”
伙計看了他一眼,顯然阿蒙不是一位貴族,于是拿了一套最好的輕薄棉布衣,印著紅色的條紋很漂亮顯眼,卻沒有其它的花色與繡飾,招呼道:“這套衣服需要三十個銅幣,熱天穿著涼快透氣,物美價廉,您在別處是買不到的。”
阿蒙卻嫌這布料不結實也不夠耐磨,指了旁邊一套同樣很輕便、但編織的很密實的粗麻布衣道:“我要這件衣服,再加同樣布料的褲子,來兩套。”
伙計微微有些失望的答道:“連褲子十個銅幣一套,兩套二十,您不再看點別的了嗎?”
阿蒙搖頭道:“我不需要了。…尹南娜,你想買什么樣的衣服,自己挑。”
尹南娜一指墻壁上掛的一件長裙:“這件好看,我喜歡,會不會很貴呀?”
伙計扭頭看清了尹南娜的姿容時,眼中立刻有放光的感覺,盯著她的臉蛋與身體幾乎移不開視線,聽見問話才回過神來答道:“這位小姐,您真是有眼光,我們店賣的衣服當中,這是平民能穿的最好服色了,就是稍微貴了點,需要六十個銅幣。”
伙計一邊說話一邊用目光瞄了阿蒙一眼。阿蒙根本就沒在乎伙計怎么看他,想也不想伸手就掏出了一枚銀幣遞過去道:“就這些,我買了。你這里有換衣服的地方嗎,先讓她把衣服換上。”
伙計很意外怔了怔,這才連連點頭道:“有有有,柜臺后面旁邊的小門進去,屋里就可以換衣服。”然后接過銀幣找了阿蒙二十枚銅幣。
尹南娜換好衣服出來時,阿蒙也不禁眼前一亮。她選的這套衣服極其合身,很細的白色棉布,印染著靛青色的條紋,恰到好處的勾勒出嬌美的身材,幾乎無一處不誘人。小伙計的眼神都看直了,尹南娜原地轉了一圈很俏皮的問道:“阿蒙,好看嗎?”
阿蒙點了點頭:“好看,你本來就好看,穿上這身衣服就更美了。”
伙計也在一旁贊嘆道:“姑娘,您真美,請問您叫什么名字?”
尹南娜回眸一笑道:“我叫尹南娜,買了你這么貴的衣服,可以再送雙鞋嗎?”
這么貴的衣服?真的很貴嗎?阿蒙對此沒什么概念,衣服既然要花錢買當然就貴了,不過也沒什么大不了,總共才八十個銅幣就買了兩套衣服和一條裙子,還不夠都克鎮上一瓶最便宜的酒。
而那伙計被尹南娜笑的骨頭都快酥了,從柜臺后面拿出一雙布絆鞋,厚厚的軟麻底看上去很舒服,笑著說道:“當然可以了,有空常來,我們這里有各種漂亮衣服。”
尹南娜又沖他笑了笑,卻沒有說謝謝,而且一指阿蒙道:“不是我穿的鞋,錢可是他付的,你應該送雙他能穿的鞋,這雙太小了。”
伙計“啊”了一聲顯然比較失望,但尹南娜仍然笑著看他。他又拿了一雙阿蒙能穿的鞋連同原先那雙一起遞給尹南娜道:“好的,我多送一雙,另一雙鞋就算我送給小姐您的。”
尹南娜掩口笑道:“你這個小伙計一下送了我兩雙鞋,就不怕老板回來罵你?”
小伙計一下子來了精神,挺起胸脯道:“怕什么,老板就是我父親,這店就是我家的…小姐,您一定要常來啊,我會給您便宜的。”聽這話的語氣再看他的眼光神情,也不知道是想給便宜還是想占便宜。
換上買來的新衣服,兩人又走到鎮上,這下更引人注目了。過往的行人幾乎都把目光盯在尹南娜的身上——她的臉蛋、她的胸脯、她的身體。換一個人一定會被看的很不自在,可是尹南娜俏笑如故。
出了店鋪,阿蒙又問:“哪里有賣羊的?我們去買羊。”
尹南娜:“當然不可能在街道上,鎮子另一端有集市。”
天樞大陸各國都有類似的規定,奴隸不得穿染色的布料,民平不得有繡花的服飾。尹南娜自稱是牧羊女奴,卻穿了一條染著靛青條紋的花裙。可是阿蒙在這一方面仍然沒經驗,因為都克鎮幾乎沒有奴隸。
都克鎮的居民幾乎都是礦工人家,只有鎮長與蕭咕大人家里有伺候生活起居的奴仆。鎮外的礦場中倒有開礦的奴隸,干的活也都和礦工差不多,穿的衣服也沒什么兩樣。阿蒙只是覺得尹南娜換了這條裙子太好看了,連他都忍不住總是側過臉多看兩眼。
兩從來到集鎮上,艷光奪目的尹南娜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阿蒙倒是不怕人看,想當初他尚敢直視艾蔻瑪利亞的目光,在穴居野人部落又被奉為神靈,在都克鎮還不只一次成為眾人矚目的中心,被這些鎮民看又算什么呢?他只是隱約覺得有一絲不妥,卻沒有想清楚哪里不對勁。
幾乎每一位攤主都會過來殷勤的招呼,然后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阿蒙的麻衣與草鞋,神情有點怪,仿佛是覺得尹南娜和他站在一起太可惜了。
可是轉遍集市,也沒有找到尹南娜所說的帶著黑色斑點的白綿羊,她的神色顯得很失望仿佛又要哭了。阿蒙安慰道:“換一只羊行不行?反正你丟失的就是一只羊,我可以送你一只更大更好的。”
尹南娜撅著嘴搖頭道:“不,我要找的就是那樣一只羊。從這邊出鎮子,還有放羊的牧場,那里有更多的羊,我們去找牧羊人買一只好嗎?”
阿蒙點頭道:“那好吧,我們接著找。”
他們已經在蘇美爾鎮招搖了一圈,鎮上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有一位穿著草鞋和粗麻衣的小伙,領著一位嬌媚無比的姑娘來到這里。姑娘穿著破舊的衣服,小伙子領著她去了老約瑟的裁縫鋪,買了一件漂亮昂貴的新裙子。據說小伙子自己只買了兩套粗麻衣,還很小氣的占便宜,讓姑娘問小約瑟要了兩雙鞋。
小鎮上的生活本就平淡無聊,這種事情最容易成為傳播的話題。人們在議論,肯定是那個小伙子拐騙了誰家的姑娘私奔路過這里,兩人應該來自很遠的地方,因為那小伙子說話還帶著哈梯口音。
阿蒙跟著尹南娜來到鎮外,果然看見了放養的羊群在那里悠閑的吃草。尹南娜突然驚喜的一指道:“快看,那就是我要找的羊”
阿蒙扭頭隨即一愣:“尹南娜,你怎么指著我?”
尹南娜拍了他一下:“你往那邊看啊。”
阿蒙再扭頭看向另一邊,羊群里果然有幾只帶著黑色斑點的小羊羔。此時尹南娜已經小步跑了過去,蹲下身抱起一只羊驚喜的喊道:“就是它,阿蒙,它就是我丟失的那只羊”
“小姐,不要亂說話,那是我的羊”提著長桿皮鞭的牧羊人從遠處走了過來,很不高興的喊道,是一位魁梧的老者。
阿蒙趕緊走了過去提醒尹南娜:“這怎么可能是你的羊,它又不會飛,從那么遠的地方能跑到這里來,你是不是看錯了?”
老者看了阿蒙一眼,又沖尹南娜說道:“這是我主人的羊,每天清晨我把它們趕到山坡上吃草,每天傍晚再將它們趕回羊圈,天天都會仔細的清點,這只羊絕對不是你的。”
尹南娜卻抱著羊不撒手,沖著阿蒙又開始哭泣了:“可這就是我丟失的那只羊,我認識它,阿蒙,你幫幫我”
牧羊人生氣了:“美麗的姑娘啊,你不能這么不講道理它是我放的羊。”
眼看這兩人要爭執起來,如果尹南娜不是一位姑娘,那位牧羊老者恐怕就要揮鞭子了。阿蒙趕緊站在中間勸解道:“可能是長得差不多的羊吧,她已經找了一天了,難免有些著急。這樣吧,我想買下這只羊,值多少錢?”
牧羊人還沒說話,尹南娜卻站起身來拉住阿蒙道:“這明明就是我的羊,你為什么還要花錢買?是他偷了我的羊”
牧羊人終于發怒了,拿鞭子指著阿蒙的鼻尖道:“外鄉人,你是帶著這位姑娘來做強盜的嗎?小心我的皮鞭”
尹南娜躲在阿蒙身后說道:“我們不是強盜,你才是小偷,你偷了我的羊”
阿蒙倒沒在乎牧羊人的鞭子,張開雙臂道:“大叔,您別生氣,她丟了一只一模一樣的羊,以為這只就是她的。…我答應幫她找回來,可以花錢買您的羊。”
牧羊人冷哼一聲,一揮了個響鞭道:“不賣這是我主人的羊。”
阿蒙:“我多給你錢,你的主人不會怪你只會更高興。”
牧羊人瞅了他一眼,伸出兩根手指鄙夷的說道:“那好,兩個銀幣,愛買不買”他很厭惡這兩個外鄉人,姑娘說他是小偷,而一個小伙護在姑娘的身前顯得更可惡,所以說了個很離譜的價錢,想把這兩人打發走。
沒想到話音未落,阿蒙已經很利索的掏出兩個銀幣遞了過來,牧羊人瞪大眼睛愣住了,甚至忘了伸手去接。阿蒙把他的手拉了過來,將銀幣放在手心道:“這是錢,你收好,能不能送我一根繩子,我好把羊牽走。”
山外的東西還真便宜,阿蒙已經說了愿意多付錢,沒想到才要兩個銀幣。而牧羊人瞪著阿蒙就像看著什么怪物,那只羊并不大,兩個銀幣可以買五只了,今天可是發了一筆小財。
他看了阿蒙半天,這才突然回過神來,很干脆的將自己的鞭繩扯了下來交給阿蒙道:“把這個拿去拴羊吧,這里沒有別的繩子。”然后又壓低聲音湊過來悄聲道:“小伙子,你是個慷慨的好人有錢為什么不給自己買一身好衣服呢?…那姑娘雖美,但你恐怕揮霍不起。”
阿蒙說了聲謝謝,用鞭繩拴好羊牽著它離開了牧場。等走遠了,尹南娜抱住阿蒙的胳膊扶在他耳邊呵著氣說道:“阿蒙,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講道理?可這只羊確實是我的,我敢發誓,它與我丟的那只一模一樣。”
阿蒙苦笑道:“也許是你的,也許不是你的,但沒有證據,它在人家的羊群中,除非有人證明這只羊是從你的羊群中跑來的,否則不能隨便帶走它。…你丟失羊的地方離這里很遠,它不大可能自己跑過來。那群羊里也有不少帶黑色斑點的,可能真的差不多。”
尹南娜:“每只羊的斑點都是不一樣的,放羊的人當然能認出來,無論如何我要謝謝你買下這只羊。…但你為什么要花那么多錢?你很強壯,完全不必害怕那個牧羊人的敲詐,他哪是你的對手?”
阿蒙搖頭道:“我是去買羊的,不是去搶羊的。如果能證明那只羊是你的,我倒不介意幫你把它搶回來,可惜我證明不了,倒不是不相信你。”
尹南娜低下頭道:“可這樣一來,我欠了你太多,該怎么報答啊?”
阿蒙笑了:“你已經報答我了啊,領我來到鎮上,還送了我那么好吃的餅。”
尹南娜:“可是你的羊買的太貴了,我如果不那么說話,你就不會花這么多錢。”
阿蒙聳聳肩:“不貴不貴,我覺得很便宜。”
尹南娜從阿蒙手中接過鞭繩牽著羊,兩人穿過集市又回到鎮上。阿蒙要找有人煙的地方無非是為了閱歷各種人和事,并沒有什么特定的目的。等他再回到鎮上時,卻發現人們紛紛都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他們,并在背后指指點點得私下議論。但他扭頭看過去時,人們又都把視線給避開了。
阿蒙雖然沒有出門在外的經驗,但他也不是真傻,以偵測神術悄悄掃過,大概就知道人們在議論什么了,心里不禁有點好笑。此時他也意識到尹南娜絕不是普通的牧羊女奴,在山外見得人多了,也包括很多女人,都不像尹南娜這樣柔嫩艷美。
走過鎮上的酒館時,尹南娜突然停住腳步道:“阿蒙,你累不累,累的話可以進去喝杯酒。”
阿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達斯提鎮長曾說過,外面小酒館里最便宜的一杯酒只要一個銅幣,他一直將信將疑,還真想去見識見識,于是沖尹南娜道:“不知道我進去喝杯酒,會不會耽誤你的時間?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出了鎮子走不遠就該天黑了。”
尹南娜反問道:“你難道還要送我回去嗎?”
阿蒙:“你天黑后還要走很遠的路,我當然要把你送回去,反正也不趕時間,集鎮就在這里。”
尹南娜笑了:“謝謝你喝不喝酒反正天都會黑,天黑后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先進去歇一會兒吧。”
酒是一種奢侈品,卻不僅僅屬于貴族,很多平民有錢有閑的時候在酒館里喝幾杯,是平日最奢侈的享受。在天樞大陸歷史上的戰亂年代,某些國家曾經禁止國平民飲酒,因為釀酒要消耗大量的糧食,在物資緊張的困難時期是需要控制的。
人們喝多了總愛胡思亂想發發牢騷,說一些平時不敢說的話、做一些平時不敢做的事,所以酒館往往是一個市鎮最混亂的地方之一。阿蒙帶著尹南娜走進酒館立刻聽見了一陣嘈雜的喧鬧聲。但是看見他們進來,很多人又都小聲說話,很顯然剛才酒館里議論的話題就是今天來到鎮上的兩位外鄉人。
阿蒙找了張空桌子坐下,這里有一個老板兩個伙計,老板親自過來問道:“遠道而來的年輕人,您想喝點什么?我們這里有附近最好的美酒。”
阿蒙說話很直接,第一句就是自己最關心的:“你們這里最便宜的酒,是一個銅幣一杯嗎?”
老板愣了愣,隨即笑道:“是的,一個銅幣一杯,您要來一杯嗎?”他雖然在笑,可是目光中卻有幾分鄙夷,外鄉人在鎮上的事情他已經聽說了,這個小伙子對姑娘很大方,可自己卻小氣的很,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一杯酒怎么夠?阿蒙擺了擺手道:“來一壺吧。”
老板招呼伙計端來了一壺酒和兩個杯子,尹南娜很自然的伸手把酒壺接了過去,給阿蒙倒了一杯酒,自己卻不坐下,只捧著酒壺站在阿蒙身側。
很少有女人會到酒館里來喝酒,偶爾有來的大多是鎮上的ji女,ji院是集鎮上另一個混亂的地方。鎮上來了這樣一位美女,被阿蒙帶進了酒館,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尹南娜身上,等著看美女喝酒呢,這比小菜下酒多了,沒想到她卻不喝。
阿蒙正準備招呼尹南娜坐下,酒館老板先問了一句:“姑娘,您為什么不坐下?難道是有人不讓你坐下嗎?”
尹南娜嬌笑著解釋道:“不,我是女奴,我不能在這里坐著喝酒。…阿蒙,你慢慢喝,我站著給你倒酒。”
原來如此酒館中的私語聲頓時變大了,就像一片蒼蠅嗡嗡的飛了起來。這姑娘是外鄉小伙帶來的女奴,他自己穿著廉價的衣服,卻把女奴打扮的漂漂亮亮在眾人面前炫耀,還違反規矩為她買了條染色的裙子。
假如阿蒙是一位高貴的大人,所寵愛的美貌女奴服飾上有什么逾矩,沒人會去管閑事。但阿蒙穿著草鞋與粗麻衣,在酒館里喝著最便宜的劣酒,還要帶著美貌的女奴如此張揚,簡直就成了一種罪過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