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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經略 第十六卷 針鋒相對 第三十五章 誰人損人不利己

大熊貓文學    高太尉新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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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成暫代殿前都指揮使,童貫暫代殿前都虞候,兩個暫代便如實反映了如今朝堂中的博弈。

  性格豪爽的郭成自然是該做什么還做什么,童貫卻不同,他出身內侍的背景以及在外監軍的經歷,自然給了很多人各式各樣的聯想。

  其中,認為自己示好在先的蔡攸自然最是得意。一個閹奴能有多大的能耐,還不是得靠上一座大山以便將來指望?

  如今高俅可是遞上了辭呈,這個時候,自己上門示好,童貫還會不接受?

  正因為這種優勢心理,蔡攸對于童貫的動向并沒有多少留心,而且在得知自己贈送的那座宅院已經在整修中時,心中便更篤定了。

  眼下他要留心的倒是另外一邊,代州馬案的審理已經到了緊要關頭,這回他不敢再有一絲馬虎。

  所以,他早早吩咐了蕭芷因,將事先準備好的謠言一點點放了出來。為了故布疑陣,這一次他有心采取了不同手段,既有說他老爹蔡京任用私人貪得無厭,也有說何執中持身不正,甚至連阮大猷鄭居中等人都沒有放過。

  反正只要是能編造的,他全都一桿子打落了下去,在他看來,只有將水全部攪渾了,他才有得勝的機會。

  而這個法子雖然陰損,卻著實有效,一連幾天,街頭巷尾議論紛紛,政事堂幾位宰相雖說氣得七竅生煙,卻也拿這些言論沒有法子。

  如今街頭巷尾傳聞這些的人多了,總不成讓開封府一個個把人拿了下獄治罪吧?

  為免事態擴大,蔡京一面下令開封府嚴查謠言源頭,一面通過樞密院請殿前司幫著維持,一時也顧不得其他的事。

  阮大猷鄭居中雖說覺得事有蹊蹺,但一來是因為此次的謠言幾乎是沖著所有政事堂大臣,二來因為分布面太廣,一時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然而,謠言涉及這么多人。偏偏就沒有高俅,這卻讓他們在心中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樣的事情,總不成是高俅的手筆吧?

  而在別莊靜養的高俅在聽說了這些天的謠言之后,腦子中閃現出地第一反應就是嫁禍兩個字。

  他雖說遞了辭呈,但只要通過趙佶的態度,那些朝臣便會明白這不過是權宜之計。

  如今這種節骨眼上冒出這樣大規模的謠言,偏偏又把他置身其外,別人不懷疑他才是怪事!

  “要是我真的這么做。那么就應了一句話——損人不利己!”高俅恨恨地迸出一句話,轉頭向燕青問道,

  “你那里可有查到什么端倪?”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燕青在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無數探子幾乎用最快的時間往各處分散了開來。

  雖說也抓到了幾個散布謠言的人,但那些不過是拿人錢財給人辦事,三句話問下去連個屁都放不出來。

  “還沒有,不過是有人煽動卻是肯定無疑的。”雖說還不見成效,但是,燕青卻有把握順藤摸瓜。

  因此語氣中仍是自信滿滿。”大哥,能做出這種事情地不外乎就是那么幾個人,蔡攸的嫌疑自然最大。

  他如今深陷于代州馬案中無法脫身。自然要攪出一點名堂來。不過,大哥為什么不讓種師道將蔡攸那封信交出來,如此便可證死了此事,就連蔡相公也難以脫身。”

  “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高俅輕輕搖了搖頭,語氣中不由多了幾分凝重,

  “種師道不是一個人,而是代表整個種家,倘若他將蔡攸的私函往上一交,那么,和蔡家便走到了勢不兩立的地步。蔡元長倘若就此倒了。那么,種家之后即便可以平安無事,也不免被士大夫仇視;而蔡元長此后倘若不倒,那么,種家極可能便會遭到報復。所以說,這私函留在他手中,便有如多了一件利器,你明白么?”燕青原本就是聰明絕頂的人,聞言自然心領神會。

  但最終還是嘟囔了一句:“早知如此,當日我截到了人之后,就該把信函的原本留下來的。”

  “要是你那樣做,種師道還會信你?”高俅情知這位義弟是在說氣話,便笑著反諷道,

  “你當時不是想都沒想就把東西送去代州了?”

  “嘿嘿。”燕青干笑了一聲,遂不在此事上多做糾纏,而是提到童貫頻頻出入內廷。

  歷來殿前司主管殿前司禁軍,權力可達禁宮,但由于殿前都指揮使,都虞候全都是軍官,不可能和內廷諸妃有什么往來,因此,童貫這番作為自然引人注目。

  “童貫在西北沒有撈到多少錢,怎么有錢給內廷諸位娘娘送禮?”對于這一點,高俅心中頗有些疑惑。

  要知道,如今這位童貫可比不上歷史上那位宦官的風光,功勞雖說不少,但是,童貫在西北從未擔任過主將,從來都是監軍,因此,注定他不可能大把摟錢,否則,主將彈劾是免不了的。

  要是真的有錢,童貫只怕也不會在乎他這些年每年五百貫地周濟。燕青原本想賣一下關子,但最后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道:“羊毛出在羊身上,大哥你是不知道,這童貫著實好本事,居然讓蔡攸相信他地投靠,這些錢全都是那位蔡家大少掏出來的。除此之外,蔡攸還送了童貫一處宅子表示籠絡。要是他知道童貫的真正心意,只怕會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雖說童貫拜訪時曾經提到過蔡攸送宅子地事,但燕青說的這些他倒是第一次聽說,此刻細細一想,心中便多了幾分提防。

  人說童貫外表豪爽內心細膩,果真是一點不假,只是,他究竟真的是敷衍蔡攸,還是其實在敷衍他高俅?

  想到這里,他立刻吩咐道:“你傳信給宮里頭那些人,讓他們小心些,務必注意童貫都出入了哪些娘娘的住處,都說了些什么話。此人內侍出身因緣巧合方才到了如今的位置,心思靈動處決不亞于那些朝廷官員。”

  “我明白。”燕青點了點頭,亦收了臉上的笑意,

  “如今這個節骨眼上,我不會出任何紕漏的。”

  “相爺,相爺!”兩人正說話間,高升突然急急忙忙地沖了進來,腳下未穩就上氣不接下氣地報說:“外頭有一位宮里出來的人,說是奉了曲都知的令,有事求見相爺!”高俅聞言心中大凜,立刻站了起來。

  須知自從他卷入此次的風波之后,和曲風便暫時停止了往來,這也是為了避免曲風這個提舉皇城司被人抓到了把柄。

  這種時候,曲風突然派人出城來見自己,難不成宮內又有什么大事?他點頭允準之后,高升便立刻去把人帶了進來。

  來人二十幾歲地年紀,長得又高又瘦,一看就是個機靈人,上來便深深下拜行禮,起身后方才肅手站在一邊,眼睛絕不亂瞟。

  高俅也懶得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道:“曲都知遣你來所為何事?”

  “相爺,曲都知讓小人稟告一聲,今日圣瑞宮孟后請了幾位命婦賞花,有人便在孟后面前提起了高小姐的事,說是和嘉王金童玉女,正是良配,孟后心有所動,下午圣上駕臨的時候便提了一提。”果然來了!

  高俅心中暗嘆一聲,眼神倏然一變。他早知道別人會走出這一步,但卻沒有積極地去防止,畢竟,要他從滿京城的適齡官宦子弟中挑一個配給女兒,他心中也有些疙瘩。

  想到這里,他便淡淡地問道:“那圣上反應如何?”那內侍偷偷抬眼瞧了瞧高俅臉色,這才囁嚅道:“圣上雖然大笑了一通,但似乎不置可否。”不置可否…看來趙佶自己也在猶豫呢!

  高俅心中冷笑一聲,卻也不愿意再多問,點了點頭就對旁邊的高升吩咐道:“賞他一百貫錢票!”那內侍連聲道謝,隨即便跟在高升后頭離去,一句多余的話都沒有說。

  直到他完全消失,燕青方才嘆道:“曲風提舉皇城司還是有一套的,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僅僅看此人剛剛地舉止便可見一斑。”他微微一頓,隨即轉頭問道,

  “大哥,嘉兒的事情怎么辦?”

  “此事還只是提了個由頭,暫時不用操心。嘉王自己的意思暫且不提,就是王貴妃也有自己的考量,何況圣上?雖說我早知道有這種由頭,但卻不想過早給嘉兒訂親,京城官宦子弟雖然不少,但配得上嘉兒的人卻屈指可數!”聽到這句話,燕青不由得莞爾一笑——確實,以高嘉的個性,能夠吃得下這位主兒的著實很少。

  不過也實在巧得很,趙楷的封號中有一個嘉字,而高嘉的名字中亦有一個嘉字,有心人一說和,確實是有如天作之合的姻緣。

  但究竟如何,卻要看兩邊大人的意愿了。他不愿意,趙佶也未必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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