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海客說,若是您不愿意出手,幫他煉制一件法器也成。只不過最少要第四重天罡級數的禁制,若是地煞禁制,那就要七重方可!”
焦飛聽了這句話,頓時有些啞然,心道:“在這些海客的眼中,只怕是一切都能用錢來買,內丹大成的妖怪可以,就連修道人都能拿錢來雇傭,也未免貪心太過!”
四重天罡禁制的法器焦飛手里倒是有兩件,上元八景符就不必說了,烏云兜他也是不能送人的。至于幫忙祭煉這個級數的法器,且不說他并無如此時間,就算焦飛肯花費時間,他懂的小諸天云禁真法,太上真鰍七轉七變化龍訣,六陽封神法幾種天罡級數的法術,都不合拿來幫人祭煉法器。
因此焦飛還是一口拒絕,拉了鳳兒,便想離開,不欲再跟這些海客糾纏。
焦飛剛才和鳳兒乘了烏云兜飛上天空,早就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他還沒等離開百珍坊,就有一名道人攔住了他們二人的去路。這名道人飄飄出塵,白發白須,宛如畫上的老神仙也似,對焦飛態度也極和藹,當胸一個稽首,說道:“這位小道友請留步,我家商公有情。小道友看上的那條蛟龍,便是我家商公大手筆買下。”
這老道士言畢微笑,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但是焦飛看他頭上靈光散而不聚,一點粗淺的修為連他都能一覽無余,便是他裝的再像那么回事兒,又怎能瞞得過焦飛這樣的道家正宗子弟?
既然焦飛自問出不起蛟十力的身價,自然也不會再緒懷此事,什么商公來見他,或者焦飛還會秉承禮節,言談一番,讓他去見一個凡俗之人,便是對方富可敵國,甚至能拿出一個海上島國來一擲千金,焦飛也懶得理會。一切無他,只因為在他這樣的修道之人眼中,便是王侯猶如草芥,對方根本就不配有喚他過去說話的身份。甚至焦飛連這些話都懶得去分說,只是輕輕一抖袖袍,把這名畫上神仙也似的老道士以一股柔力送去一邊,同了鳳兒揚長而去。
“這位先生留步!先生留步…小道友…”
那位老道士在背后呼喝了幾句,焦飛和鳳兒早就去的遠了。
焦飛真一閣見到還是仙家氣象,講究公平,在百珍坊中見到的卻是裸的金錢交易,萬物無不可買賣。煉氣到了第六層丹成的境界,在道門九大派已經能夠直升真傳弟子,何況這頭勇毅將軍蛟十力還是丹成三品,換做在二三流的佛道兩家門派,便是掌教,門主,住持也有的做,但是在海上卻只是一件貨物罷了。
百珍坊之行,也讓焦飛見識到了東海龍族的滔天權勢,人才鼎盛,龍宮的富足。廣有東海,不要說人間帝王了,就是道門的大派,也比不得龍宮。畢竟道家揀選弟子,還要多重考驗,收入門下的也不過那么幾個,培養來去,還要淘汰幾個。但龍宮卻能把天下水族盡數納入掌中,只要你修為夠了,一紙符詔就能把人勾來,為奴做仆。
焦飛暗暗的嘆息了幾聲,連去海云閣的心思也淡了,不過他想著自己前往黑風島,雖然有荒木道人和木恩領路,總還是多購買一張海圖來把穩些,這才隨了鳳兒去往這一家專售海船的地方。
那個老道士見呼喚不得焦飛回頭,何況焦飛足下一頓,就是一團黑云,去的忒快。他自問沒有騰云駕霧的本事,就連駕風不會,只能用兩手甲馬的法術,卻又過不得水,只能回去向自家的主人復命。那位商公正看著眼前的青花水缸,神色有些不定,這位大海商其實十分年輕,只有三四十歲的年紀,身材微微發福,臉上有一種美玉般的潔白,那是涂抹了海上一種滑膏,才能潤澤出來的肌膚。這種滑膏一小塊比等重的黃金尤貴十倍,也只有這些大商人才用得起,可以免去被海風吹出糙礪。
“怎么?那個小道士不肯來么?”
商公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就讓這個老道士有些汗流浹背,他這等修道之人,幾手法術比變戲法的強不多少,被商公這等大商人養著,過的是富比王侯的生活,自然也就沒有了什么世外高人的氣質。在心態上與商公手下的諸多奴仆無異。
“商公,這等修道人都傲氣,也許是想要拿喬些身份…”
“哎!這也怪你不得,是我一時沖動招惹了人,這才想買些妖兵來護身。這頭蛟龍倒是威風,只是我連把他從這個青花水缸中取出來也不能,如何能讓他助我?百珍坊的這口水缸乃是鎮坊的寶物,說什么也不肯轉讓,還讓我快些還回去哩!”
老道人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說道:“若是商公信得過,讓我再去尋那個小道友如何?看他能特騰云駕霧,最少也是煉氣成罡的修為,說不定真能幫上商公的忙!”商公揮了揮手道:“我這件事情緊要,便是有一分指望都要嘗試。這樣罷,你去跟他說,便是略第一層的法器也可。若是他愿意來保護我,除了這條蛟龍,我還可送上一座海國!”
老道士聽得心熱,但卻自忖沒有這般法力,不然就是拼了命也要去試一試。得了一座海國,自任海外國主,那是何等的快活?他心底早就翻來覆去想了無數的主意,決意定要把焦飛說動。
焦飛此時已經到了海云閣,他本擬這海云閣出售海船,比百珍坊定然還要大上許多,沒想到海云閣只占了一座小小的礁石,上面也只挖了一個不大的洞室,來來往往的客人也沒有幾個,看起來比真一閣還要冷清。
鳳兒在他耳邊說道:“能來購買海船的人,無不是出手最豪闊的海商,一艘上好海船的價值,也差不多等若一座小城了。這里一個客人做的生意,就怕是抵得過百珍坊里幾百個個客人。你別看這里小,里面可是別有奧妙,海云閣是把一座洞府搬了過來。”
萬象門,海云閣,百珍坊,真一閣,這四家都有海外散仙在背后支撐,焦飛本擬真一閣就已經十分了不起,但是看了百珍坊和海云閣,這才明白和四家能在琉球海市中脫穎而出,每一家都有不凡之處。
這樣一對少年男女,竊竊私語,宛如一對璧人,除了焦飛的烏云兜看來太過礙眼,黑不溜秋的有些難看,真是畫中的人物一般。焦飛除了臉色微黃,其實還算是相貌不俗,不然當初林小蓮也不會一聽是他家提親,就答允下來,還愿意等他三年。如今學道之后,雖然焦飛不在意容貌,但是氣質變化驚人,已經有了灑然出塵之慨。鳳兒就更不必說了,不提相貌,就是那一派天真,純出自然,就是多少女孩兒再也沒有,學也學不來的。
海云閣雖然接待過無數客人,但是見了這一對,那些一身粗布衣衫的學徒,也不禁暗贊一聲,立時就有人應了上來。真一閣,百珍坊用的都是童子,只有這海云閣卻都是年輕的后生,這些年輕人都是在海云閣學著造船的學徒。這些海云閣的學徒,本身也是懂得造船之人,所謂術業有專攻,這才不會在客人面前露怯,不知如何介紹貨色。
焦飛倒也干脆,直接便問:“不知貴閣可有詳盡的海圖出售?”
迎客的學徒立時說道:“本閣盡有東海海圖,不知客官需要哪一處的?”焦飛眉頭一皺說道:“自然是四海全境,難道貴閣還要把海圖切割了來買不成?”那名學徒笑道:“一張海圖制作非易,又要防水,又要防曬,自然頗為厚重。若是想要詳盡,自然要繪制精細,一張海圖便記載不到多大的海域。客人要四海的海圖我們都有,只是加起來恐怕便是最大的海船也裝載不下,客人總不能把所有地方都用來運這些東西,怎都要承載了人貨。”
焦飛聽了這才尷尬的拱手道:“在下實是不知,多虧了先生解釋。”焦飛也是平時用慣了道門的法器,并不曾想到海圖確是一張張圖紙,并非他仙家法器,能納無窮于掌握。那個學徒怕是生平罕有人呼他先生,又是焦飛這樣身懷道術之士,頗有受寵若驚之意。雖然海云閣背后有旁門散仙,他們這些學徒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凡人,并不能有機會學習法術。
焦飛和鳳兒被迎進了海云閣,這才知道里面的廣闊,數十里方圓的一片水域中,密密麻麻的停泊著數百艘海船,還有十余艘海船這在動工,顯示為了客人特殊打造。焦飛看了一回,對一艘巨大之極,通體黑鐵木打造的海船頗有興趣,這艘海船比他的大海鰍大了十多倍,甚至比鳳兒的那艘五層樓船都要大上許多。而且無帆無舵,上面有一層鐵甲,看起來堅固異常。
焦飛心中好奇就略略問了幾句,那個迎了他們進來的學徒笑道:“這艘船是一位道人托我們海云閣打造,但是此船造成已經有了十年,那位道人也不曾來取貨。我們幾次都想售出,只可惜此舟太難艸弄,故而無人問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