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足足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達龍辛才喘著粗氣趕到了,他是跑看來的,腿上似乎有傷,一瘸一拐的。一眼看見左少陽,達龍辛高興得咧著嘴直笑,咕咚跪倒磕頭:“法王,您受驚了,屬下無能,請法王恕罪。”
“行了,少說這些屁話,有吃的喝的嗎?我都要餓死渴死了。”
“屬下沒帶來,咱們進城吧,城里有吃的喝的。”
“我走不動子。”
“屬下背著你。”
說罷,達龍辛將左少陽背在背上,梅朵深一腳淺一腳在后面跟著,往山下城鎮走去。左少陽問道:“他們三個呢?逃出來了嗎?”
“都逃出來了,幸虧法王您先脫身了,加上官兵也殺來了,我們才能死拼突圍。殺了幾個官軍,換了他們的衣服,混出了包圍圈,趕到了這里。我們的馬都死了,大家都負了傷,其加傷勢最重,只怕…”熬不過今晚。”
其加是為了給左少陽拿套馬索,肋部中了一箭,他們前胸后背都有加厚皮萃保護,箭傷不嚴重,但是肋部沒有保護,所以這一箭肯定已經洞穿射入腹腔了!
左少陽問道:“其他人呢?傷勢怎么樣?”
“帕加一條手被砍斷了,流了換多血,其朱的大腿中了一刀,傷。很深,屬下受的都是皮外傷,沒有大礙。”左少陽心中黯然,自己原來只想挑起他們跟強賊打仗,然后自己好趁亂用飛索逃走,沒想到,竟然搞成這個樣子。左少陽拍了拍達龍辛的肩膀:“放我下來!”
達龍辛不知道左少狙要做什么,忙答應了,將左少陽放了下來。左少陽強打精神往山下走。達龍辛急忙追上:“法王,請讓屬下背你走。”
“背什么背!”左少陽并不停步”“你腿上有傷,我一點傷都沒有”我還要你背,象什么樣子!”
達龍辛忙道:“屬下的傷不礙事的,一點皮外傷而已。”
“行了,我自己走,你要是閑極無聊,就去攙扶一下梅朵吧,她中了六箭,流了很多血”傷口也惡化了,等會到了城里”得找藥給他醫治。對了,這城有漢人開的藥鋪嗎?”
“哼哼!有好幾家呢。藥材也很全的。”達龍辛攙扶著梅朵跟在左少陽身后。左少陽邊走邊問:“這是什么地方,是吐蕃嗎?”
“不是,這是迷桑的一個小鎮,迷桑是西域靠近大唐的一個部落。”達龍辛回答道。
“西域不是吐蕃嗎?”
“不全是的,法王”,達龍辛耐心地給左少陽普及著西域的只是,“吐蕃只在雅礱和邏些城附近,不過他們已經在數年前征服了蘇毗,后來蘇毗的孫波反叛”也被吐蕃平叛了。”
“蘇毗?”左少陽有印象,就是《西游記》里面那個女兒國,女人為國王的,沒想到被吐蕃給滅了,道:“那吐蕃占了西域的多少地方?占了一大半了嗎?”
“哪里啊,北邊的羊同,咱們西邊的象雄,還有東邊的洛窩、波窩、波敢、多彌、吐谷渾等等,還有很多小國和部落,吐蕃哪里能征服得完了。”左少陽哼了一聲:“吐蕃很厲害的,不可小視!”
學歷史他知道”吐蕃在唐朝可是能跟大唐抗衡的,不僅整個青藏高原被吐蕃征服了,甚至將疆土一直推延到大唐西邊的成都府城下!這些什么洛窩、多波啥的”將來都會被吐蕃征服,那是遲早的事情。不過”現在告訴他們這些,會以為自己被吐蕃嚇得說胡話呢。
達龍辛其實也很忌憚吐蕃,因為這幾年吐蕃新任贊普棄宗弄贊(即松贊干布)年紀輕輕就非常厲害,不僅一舉平定了父親死后吐蕃各地爆發的反叛,還征服了強大的蘇毗。現在正在窮兵蛺武,虎視眈眈盯著四下的西域諸王國和部落。此人的確是不可輕視的人物。
達龍辛道:“法王不必擔憂,如今吐蕃跟咱們象雄交好,咱們象雄的王妃便是吐蕃贊普的妹妹,而吐蕃贊普的妃子也是咱們象雄妃。吐蕃跟象雄已經結成兄弟之盟,約定永世互不侵犯呢。”
左少陽笑了:“那是吐蕃贊普的鬼把戲,哼,遠交近攻,咱們象雄現在很強大,他一口吃不下,自然要聯盟了。等到他勢利壯大了,肯定會來攻打我們的!”
“這個…,應該不會吧,吐蕃贊普跟咱們一年一小盟,三年一大盟,殺牛宰羊祭祀,大盟還有人祭,發下毒誓,違反盟誓,等同這些被宰殺的牛羊和人呀!”左少陽笑了,轉頭看著他:“達龍辛,你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怎么還相信這種小孩玩意?對人跟人來說,那是要講信譽的,對國與國,講到用兵,那就是兵不厭詐了,懂不?用盟誓穩住敵人,這是用兵最常用的伎倆了!”
達龍辛對用兵之道自然是不了解的,只是覺得,都當著天地眾人盟誓了,還自毀盟誓,那應該是不可能的。左少陽見他臉色顯然對自己的話不以為然,也懶得跟他辯駁,說道:“咱們還是說眼前吧,下面這城是屬于什么迷桑部落的,對嗎?”
“是。”
“那迷桑的頭領住在這里嗎?”
“不在,離這里還有三天的路。”
“我們要經過嗎?”
“經過。”
“這城看樣子還挺大的。”
“是啊,這跟迷桑酋長住的土堡差不多呢。”
他們一邊說這話一邊往山下走。
看著近,走起來老半天,又花了大半個時辰,他們才來到山腳下的一座破廟里。
這廟破爛不堪,神像也大半截倒了,門窗都被人卸走了。幸好是夏天,不用擔心寒風。破廟的地上,躺著一個人,正是其加,他已經昏迷不醒。帕加臉色蒼白地歪著靠在神廟供桌旁,痛苦地呻吟著,他的一條胳膊已經齊肘被砍斷了,用撕下來的破布纏裹著,鮮血已經將破布整個染紅了,還在滴滴答答往下滴血。
其朱坐在破爛的窗戶下面,捧著一條腿也不時痛苦地哼哼兩聲,他的一條左腿也是用布條纏繞裹著,鮮血也滲透了。從血跡來看,這刀傷口子還比較長。如果不及時處理,很容易感染導致敗血癥!左少陽望著他們這慘樣,長嘆了一口氣,心里想,憑他們的本事,要殺出數百強賊的圍攻半點都不困難,他們卻受了這么重的傷,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當時假如自己不飛索脫險,官軍不及時趕到,他們只怕全部都要戰死在那小山上!
如果他們內心深處不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他們的法王的話,他們是不會用生命來保護自己的,他們如此拼死護衛自己,只是因為在他們心中,自己就是他們的領袖,如果不是自己處處搗亂,他們也不會遇到這么大的危險,甚至要丟掉生命。
既然命運已經把自己跟這個西域的小教派聯系在了一起,就聽從命運的安排吧,去給他們當一回法王,盡自己所能幫助他們,也算報答他們拼死護衛自己的這份情義。
打定主意之后,左少陽道:“你們為什么不找郎中給他們治傷?為什么不住在客棧里,卻窩在這破廟里?達龍辛,你不是背著八百兩銀子嗎?銀子呢?丟了嗎?”
“沒有!在這里呢。”達龍辛漲紅著老臉道,從供桌下面取出一包東西,遞給左少陽。左少陽打弄,里面前是白花花的銀子,當下怒道:“既然有銀子在,為什么不找郎中?你要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嗎?”
“這個,法王的錢,屬平不敢擅用…”,”
“僵化!木頭腦殼!”左少陽罵了兩句,“把他們背上,跟我進城!”
達龍辛忙答應了,將昏迷不醒的其加背在背上,帕加一條胳膊被砍斷了,但腳還能走,便攙扶著腿上有傷的其朱,而左嚴陽攙扶著梅朵,一起往破廟外走。
剛出到院子里,達龍辛突然站住了,低聲道:“不好!有軍隊朝這邊來了!”左少陽也吃了一驚,站住了側耳一聽,果然聽到廟外隱隱有嘈雜的腳步聲往破廟沖來。
“背靠背站著,準備戰斗!”達龍辛命令道,拔出了彎刀。左少陽抽出梅朵腰上的飛索,四周看了看,這附近沒有房屋,也沒有大樹,要想利用飛索逃走是不可能的了。如果來的是唐軍還好,要是強匪,那只怕這一戰要全軍覆沒!
他們剛擺好架勢,從破廟缺了門的大門,還有倒塌的圍墻各個缺口沖進來無數唐軍,將他們團團圍住。
為首一個將領手提一柄長劍,一眼看見左少陽,頓時面現喜色,急聲道:“是左少陽左先生嗎?”
“是我!”左少陽道。
那將軍大喜:“末將奉旨請來營救先生了,你們幾個番僧聽著,趕緊扔掉兵刃跪下,不然將你們砍成肉泥!”
卻原來,這些大唐軍隊得知強賊打劫的正是他們要尋找的神醫左少陽一行,立即展開搜查,很快發現了重傷的其加、帕加等人流下的血跡,沿著血跡一直到了邊境。
唐軍派出一支部隊不顧一切潛入吐蕃,沿著血跡一直跟蹤到了這座吐蕃的邊境小城,探查到了他們隱藏在城外小廟里,但是沒有左少陽的蹤影,領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