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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六 條件

一百六十六條件  元義康提到了拓跋雄,孟聚立即飛快地掃易小刀一眼——娃娃臉將軍今晚很低調,他半闔著眼睛,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幾乎沒說過話。

  見孟聚望來,他燦爛地一笑,那笑容仿佛在說:“別看我,跟我沒關系。”

  孟聚微微一笑,心想易小刀這人倒也是個妙人。

  孟聚用手比劃了個“六”字的手勢,笑著問:“元都督,您說的人,該不會是您的某位親戚吧?就是他管您母親叫表姐的那位?”

  元義康哈哈大笑:“還是孟老弟你痛快,把事一下說透了。沒錯,就是我那親戚,拓跋六鎮。

  孟老弟,你是不是聽了外人的謠言,對他有些什么誤解?要知道,拓跋六鎮最是愛才,最看重的就是孟老弟你這樣的后起之秀!

  知道你不肯到我們邊軍來,不能招攬到你這個人才,拓跋大都督可是很可惜啊,他擔心,你對他是否有些什么誤會?

  有誤會不怕,不打不相識,大家攤開來解釋清楚就是了,是不是?”

  房間里一片寂靜,眾人表面平靜,心底卻都如翻江倒海般驚駭:元義康說得委婉,說是解釋誤會,但這里誰不是心思靈透的精明人物,都明白,拓跋雄主動托人來找孟聚說和,先拋出了橄欖枝——這等于是六鎮大將軍向孟聚服軟低頭了!

  雄踞北疆十年的實權武將,皇叔侯爵,在北疆大地上權勢熏天的霸王,在二十四歲的年青鎮督面前低下了頭!

  見面時,鮮于霸的態度一直很倨傲的,看孟聚的眼神也總有兩分不服氣的味道。但現在,知道眼前的人居然是連拓跋雄也得低頭的人物,他大吃一驚,望著孟聚的眼神頓時變得恭敬起來了,竟隱隱然有幾分畏懼了。

  這死鮮卑佬還真是欺軟怕硬呢!

  孟聚心中感慨,放在半年前,光拓跋雄的名字就能把自己嚇得魂飛魄散——那時候,自己怎能想到自己竟有一天能與這位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分庭抗禮呢?

  孟聚有點奇怪,拓跋雄為什么要這么顧忌自己呢?

  難道是因為自己東平鎮督的身份?不過,一個沒有世家背景的五品鎮督,在拓跋雄眼里,跟個芝麻也差不了多少吧?

  孟聚不知道的是,從知道他回歸東平的那天起,六鎮大都督拓跋雄就一直寢食難安了。

  北疆民風豪邁,隨便哪個酒館里都能找出大群自稱不怕死的好漢,但能象葉迦南部下孟聚這樣主動尋死般沖進魔族堆里的人,那還真找不出幾個來——更恐怖的是,他居然活著出來了!

  孟聚平素溫和,但瘋起來就跟瘋狗一般,一旦咬住自己他是死都不肯松口的!

  碰到一個不怕死的瘋子來復仇,這已經夠讓人心驚膽跳了,偏偏這瘋子還是個“萬人敵”,他手下還有著幾千充滿復仇怒火的死士——聽到孟聚就任東平鎮督,拓跋雄沒有被當場嚇出尿來,總算是六鎮大將軍英勇過人鎮定自若了!

  為了幫葉迦南復仇,天知道孟聚這瘋子會干出什么事來?

  每次想到這事,拓跋雄就感覺有一條冰冷的蛇爬在自己脊背上,渾身汗毛直豎。

  六鎮大將軍并非膽怯之輩,他不是沒想過先下手為強,在孟聚動手前先做掉他,但他不能。

  孟聚的官職雖低微,背景卻很恐怖。在他身后,有著洛京葉家、慕容家和東陵衛三大勢力的影子。

  而且,邊軍害死了一個葉迦南,這已引起了軒然大波,倘若連葉迦南的繼任者都被害死。東平陵衛連續三任鎮督都死在任上,皇帝再窩囊也不能容忍這樣的事,六鎮大都督拓跋雄肯定要被勒令辭職的,圣旨一下達,他除了造反以外便再無出路了——要除掉孟聚,拓跋雄不是辦不到,但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

  面對這樣一個破壞力強、又有著頗多顧忌不能殺掉的家伙,拓跋雄走投無路,也唯有托人來求情說和了。

  這些內情,孟聚現在自然想不到的,他只當這是拓跋雄又一個暗藏陰謀的詭計,冷笑道:“元都督言重了。對于那位重臣前輩,我心中可是只有敬仰,哪有什么誤會——莫不是那位大人自己多心了吧?”

  “孟老弟,你這樣說就沒意思了,你可是在敷衍我哪?”

  元義康板起臉,很不滿的樣子:“我把話都說得這么明白了,行不行,你給個準話來,要什么條件,也明白說出來就是了,何必躲躲閃閃呢?”

  孟聚心想誰跟你是兄弟,拓跋雄是你兄弟還差不多。

  他沉吟道:“元都督,您既然都這么說了,那我不能不給您面子——這事,我倒是沒什么,但是前任葉鎮督遇害,兇手至今還沒抓到,下面的弟兄們都是深受葉鎮督恩惠的,他們很不滿意。倘若能把申屠絕這個兇手揪出來,在葉鎮督墳前明正典刑了,那我倒是可以給弟兄們說道,把這怨氣給化解開的——元都督,您說,我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

  元義康與易小刀迅交換個眼神,兩人都有點意外。

  他沉吟道:“這個要求,倒也不算過分。可是,孟老弟,申屠絕已經逃了啊,六鎮大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上哪抓他去?這個要求,怕是有點強人所難了吧?”

  “呵呵,元都督您開玩笑了。在北疆的地面上,六鎮大人神通廣大,有什么事能瞞得過他老人家的眼睛?只要他老人家真的要抓,那申屠絕賊子是決計是逃不掉的,我對此堅信不疑——關鍵是看六鎮大都督是不是真的有誠意了!”

  孟聚臉上笑得親切,語氣也很輕松,嘴上卻是不肯放松,隱隱暗示拓跋雄就是包庇申屠絕的幕后兇手。

  元義康裝作聽不懂,他說:“那,除了申屠絕這個要求,孟老弟您還有什么要求嗎?”

  “嗯,說起來,倒還有件事的——前陣子,在下在東平陵衛當差時得罪了一個叫黑狼的黑幫,聽說他們跟我過不去,還把我的腦袋懸了八千兩銀子的賞。

  我聽說,黑狼幫的幫主宇文泰是在懷朔鎮的固陽城,恰好六鎮大人也在那邊,我想麻煩他老人家,把那宇文泰抓來給我出口氣如何?一個黑幫頭子而已,六鎮大人要收拾他們,那真是舉手之勞。堂堂六鎮大將軍,不會連這個都辦不到吧?”

  元義康沉吟好一陣,緩緩點頭:“孟老弟說得倒也有點道理,那個黑狼幫,確實有點不像話,竟敢懸賞朝廷命官,反了嗎——孟老弟,您沒別的要求了吧?”

  “沒了,就這兩個要求。”孟聚誠摯地說:“元都督,您看,我的要求不過分吧?看在您的面子上,我可是拿出了很大的誠意啊!”

  “嘿嘿,不過分,一點不過分。”

  元義康嘿嘿干笑兩聲,臉色隱隱有點尷尬:外邊傳言,新任孟鎮督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果然是真的。黑狼幫以前懸賞過他,但孟聚可沒少一根毫毛,反而是黑狼幫被葉家宰了十幾個高手,乖乖撤下了懸賞令——沒想到他還是記恨著這件事,還不依不饒地要置狼幫于死地。

  但誰都不能說孟聚有錯:以牙還牙,這本來就是江湖規矩,黑狼幫以前曾懸賞孟聚,現在孟聚要報復,無論朝廷法律還是江湖規矩,孟聚都占足了道理。

  交出申屠絕,交出宇文泰——這兩個要求不卑不亢又合情合理,讓人挑不出毛病來。但拓跋雄倘若真的被孟聚逼著交出二人來,那他也威信掃地了,以后誰還敢為他賣命?

  元義康原先還以為,孟聚會象先前的葉迦南那樣,伸手要銀子要斗鎧,哪怕他獅子大張口,那總還有談的余地嘛!不料孟聚會弄出這么毒辣的一手,兩個要求貌似合情合理,但卻都打在拓跋雄最難受的軟肋上,讓他有苦難言。

  元義康誠摯地說:“孟老弟,你的兩個要求,我會轉告給拓跋六鎮的,至于他能不能答應,那就得等答復了。

  不過,孟老弟,你也得體諒,雖然拓跋六鎮權力很大,但他也不是什么事都能隨心所欲的。比方說抓申屠絕和黑幫頭子宇文泰,萬一他們跑了抓不到,那你能不能換個要求?”

  “換個要求?”

  “比方說,孟老弟你剛執掌東平陵衛,手頭的經費夠嗎?或者,東平陵衛在上次打仗時損耗很大,孟老弟重建陵衛部隊需要補充些斗鎧嗎?這些要求,大家都好商量,孟老弟你只管提就是了。”

  孟聚搖頭:“元都督,我們陵衛的經費和斗鎧雖不是很充裕,但也夠用了。我們要的只是公道,并不是想訛詐錢財和斗鎧——拓跋大都督神通廣大,對他來說,不存在能不能做到的問題,只是愿不愿意做罷了。倘若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到,那我就很懷疑他的誠意了。

  元都督,恕我無禮了,這兩個要求,一字不改。申屠絕和宇文泰,必須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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