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亂戰 過了好久,那一陣又一陣雷鳴般的馬蹄和兵卒步聲才終于遠去,眾人心驚肉跳,過了好久才敢爬起身。大伙相互對視著,都在慶幸死里逃生。
“好險,剛才那怕不有上萬兵馬!”
“兩千斗鎧,八千騎兵,只多不少,老子鼻子靈得很,一嗅就聞出來了!”
呂六樓一聲斷喝:“都給我收聲!”立即,所有的聲音都沉寂了下來。
“孟長官,我們的中軍已被擊穿了,看方向,這路胡人怕是去追擊指揮陣的。”
“嗯,希望元都督和諸位將軍吉人天相,逢兇化吉吧。”
孟聚的一顆心全系在了葉迦南身上,東平都督元義康和易小刀等人到底能不能逃脫活命,他還真不怎么關心。
“繼續前進,我們的目標是右翼,直到找到鎮標為止。”
接下來的路程里,破海營接二連三地遭遇北胡兵馬。魔族斗鎧或是單個、或是三五成群地出現,但他們顯然沒料到會在這片廢棄的戰場上遭遇幾十名北魏鎧斗士,看到破海營隊列整齊,明顯不是潰敗的散兵,而且幾十名魏軍鎧斗士密集聚在一起也是很有威懾力的,零散的魔族鎧斗士不敢上來邀戰,都是悄然退開了。
厚厚彤云遮蓋了太陽,天地昏暗,狂風大作,大雪如席,午后卻象午夜一般黑暗,茫茫大雪遮掩了人們的視線,看不清十步開外的景色。為避免走散,破海營的官兵們只能一個牽著一個的手,在白雪皚皚的草原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艱難前行。
走了一段路,前方的雪霧中傳來熟悉的斗鎧交戰聲音,轟隆聲一陣接著一陣。
各路魏軍都潰敗如水了,沒想到在這里還有抵抗的魏軍,眾人都很驚奇,甚至有人驚喜地以為,這就是省陵署的兵馬了!
王北星自動請纓前去偵察,孟聚叮囑他:“小心一點。”
“知道了,孟長官,我做事您就放心吧!”
王北星向前一竄,身形消失在茫茫的雪霧里。孟聚焦躁不安地在原地等候,無聊中,他想起了很多事,葉迦南美麗的倩影在他心頭飄蕩著。
想起那個女孩子生動的臉,他有種難以言述的苦澀感。他不明白,自己已經一再勸告了,她為什么還是一意孤行,她為什么堅信能控制住申屠絕?她的自信是從何而來的?
“我救葉迦南一次,這就算報了她的恩了。然后,我就可以毫無愧疚地執行北府的命令,將她刺殺了!”
孟聚這樣對自己說的,但他知道,這根本是在欺騙自己。
當知道自己救了北府的目標,易先生會做出什么反應呢?北府會不會把自己當成叛逆?
孟聚不知道,將來自己該如何面對易先生那張嚴肅或者憤怒的臉,他只知道,倘若自己袖手旁觀,那他這一輩子都無法面對自己。
孟聚正在胡思亂想著,王北星卻是偵查回來了。
“大人,前面是靖安守備旅的兵馬在與魔族交戰,我看到了他們的旗幟。他們好象也被魔族困住了,大人,我們要不要援手?”
“靖安署守備旅?”孟聚想起了肖恒和齊鵬。
他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說:“救省陵署要緊,我們如今沒空暇救他們。繞道過去吧。”
王北星沒有異議,他領著孟聚繞了一道圈子,繞過了那片轟隆作響的戰場。眾人還沒來得及松上口氣,雪幕中陡然沖出了一彪魔族兵馬,恰好與破海營撞了個正著!
一時間,時間凝固了,魏軍與胡人面面相覷,大家近得可以看清胡人士兵眼中的震驚。
“魔族!殺!”
“哇里阿多!”
兩軍士兵的吼聲同時撕破了寂靜。沒想到會在這里遭遇到魏軍的斗鎧部隊,這隊胡人兵驚惶失措,不少人竟是轉身就想跑。
相比之下,魏軍反應就快了很多。孟聚第一個撲了上去,手起刀落,干脆利索地砍掉了一個魔族鎧斗士的腦袋——對方壓根沒抵抗,直到人頭落地,那個魔族兵還是一副茫然的求饒眼神。
破海營的鎧斗士跟著一涌而上,以強凌弱又是以多打少,很快將這小隊的魔族給殺得干干凈凈,一個都沒逃掉。
但是已經遲了,示警的喊聲已經傳開了去,四面八方都響起了胡人的呼喝和哨聲。
事到臨頭,孟聚反而橫下一條心來了,他抖著刀刃,讓黏稠的血液一滴滴濺在雪地上,殷紅一片,揚聲喝道:“抬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狹路相逢勇者勝,弟兄們,隨我殺出去!”
眾兵都是看得咋舌:孟督察平素斯文有禮,是個標準的讀書人,但一到戰場上,他就象換了個人似的,放得特別開,殺得特別狠!
士兵們給鼓起了勇氣,跟著孟聚向東沖過去,沒沖出幾步,右側已經傳來了一陣劇烈的震動,一陣狂風吹散雪簾,眾人看得清楚,都是倒吸一口冷氣:無數的白色斗篷在雪幕中密密麻麻地涌動著,風雪中,也不知有多少魔族鎧斗士正朝他們撲來!
此處此地,已是避無可避。孟聚轉身迎敵,呼喝道:“先殺他們!”話音未落,他第一個沖了出去,迎著魔族斗鎧的陣頭沖去,那一瞬間,他已看準一員胡人將領,朝他撲了過去。
那胡將與孟聚一樣,同樣沖在陣頭前列,他手持一柄長佰刀,身形威猛剽悍,那豪邁威武的氣勢一看便知是慣于沖鋒陷陣的悍將。
看到孟聚撲來,那胡將露出護面外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用不很順暢的華語喊道:“教爾等魏軍知曉,殺爾者為柔然約特鄰族勇士千夫長阿羅辰!”
“靖安東陵衛副總管孟聚,前來討你性命!”
兩人在風雪中迅接近,距離還有近十米呢,阿羅辰仗著刀長已搶先出手了,他長嘯一聲,手腕一抖,大佰刀陡然閃電般襲出,長刀雪練般朝孟聚腰間卷來,竟是要將孟聚當場腰斬。那大佰刀足有五六十斤重,但這員胡將使來恍若無物,長刀凌厲劈出,卻是沒出半點風聲,那情形十分詭異。
孟聚知道,自己怕是碰到魔族軍中少有的高手了。他正要躲避,忽然間,阿羅辰兇猛的一刀莫名其妙地劈歪了方向,“砰”的一聲砍到了雪地里,激起了半人高的雪塵。
孟聚嚇了一跳,還以為這員胡人悍將武功高得能擊地傷人了,他急退兩步,卻見阿羅辰魁梧的身子搖晃著。他“哐啷”一聲丟下了手中的佰刀,跪在地上,捂著頭盔“啊啊”地怪叫著,聲音痛苦又絕望,象是腦子被人用刀子鋸著似的。
孟聚又驚又懼,這是什么古怪功夫?
這時他才注意到,不止阿羅辰,幾乎所有的胡人鎧斗士都這樣,他們抱住了腦袋,出怪腔怪調的慘叫和呻吟聲,踉踉蹌蹌地行走著、掙扎著,東歪西倒地倒了一地。
這時,身后傳來鎧斗士們雷鳴般的喝彩聲:“柳大師,好功夫!”
孟聚回頭望去,只見柳空琴站在身后的雪地上,她解開了皮帽,漆黑的秀在風雪中飄蕩著,玉容灼灼生輝,俏麗的瓜子臉煥著光芒,此時此刻,這看似柔弱的美麗女子竟有一種在云端處睥睨眾生、掌控生殺的威嚴,令人不敢正視。
孟聚恍然,他走過去道謝:“柳姑娘,剛才謝謝援手了!”
柳空琴微微頜,她的神情還是那么恬淡:“不必客氣,孟督察,能為諸位勇士略盡綿薄之力,這也是小女子的榮幸。只是,孟督察,有一件事小女子十分奇怪,不知能否向您請教?”
“柳姑娘請說便是。”
“剛才孟督察您沖得太快,我向您傳音,想讓您莫急。但不知為何,我的瞑覺卻是傳不進去孟將軍您的識海,孟將軍您有一層防護,讓我無法探入,這是怎么回事呢?”
孟聚一震,他若無其事:“可能因為我這套斗鎧是特制的,有一些瞑覺防護力吧!”
柳空琴疑惑:“是嗎?皇家工場已經造出了能防護瞑覺的斗鎧?難道是東陵衛的特制?”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是誰造的。”
孟聚隨便搪塞,生怕柳空琴再追問,他忙轉身走開,高聲吆喝著部下們:“快點動手,莫要等這群魔族崽子恢復過來!”
望著年青武官筆挺的背影,柳空琴眼波流轉,若有所思。相識之初,她只是把孟聚當成一個普通的小軍官,雖然有點小聰明和運氣,但自身實力平平——這種小軍官,在葉迦南麾下,沒有一千也有幾百。
但隨著與孟聚接觸的深入,她越來越現這個書生軍官的不同尋常了。他的才干,他的善良,他的正氣,還有他的勇氣和神秘——她有種感覺,這個令自己琢磨不透的年青人就象一汪深潭,看似平靜無波,底下卻是深不可測,他應該還藏著更深的底蘊。
“葉鎮督選擇了他,不知是誰的幸運?”
要與大群魔族斗鎧對砍,破海營還力有不及,但要殺一幫爛泥般癱在地上的魔族,那還真是不難。在呂六樓和王北星喝令下,鎧斗士們動手砍下了這群魔族的頭顱帶走。在邊塞軍人眼里,這么上百個魔族鎧斗士可是一筆不小的賞銀和戰功。
破海營繼續前進,接下來又接連遭遇了三、四伙魔族。這幾次,大家都學聰明了,等柳空琴丟一個精神風暴將魔族轟得躺下了了,大家才過去砍腦袋,工作輕松。
士兵們腰間綁滿了魔族鎧斗士腦袋,晃晃蕩蕩的象一串毛骨悚然的葫蘆。戰斗輕松,戰果豐碩,想著回去能拿到的賞銀和戰功,他們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一片歡喜中,只有孟聚注意到,連續放了幾個精神防暴,柳空琴本就白皙的臉變得更加蒼白,額上滲出了一層淡淡的汗水,光潔的額頭上微微泛著光亮。
“柳姑娘,沒事吧?”
柳空琴望孟聚一眼,輕輕搖頭。
“若是累了就說,不要勉強。”
“知道了。”
一行人繼續前行,只聽前面的雪幕里的唿哨此起彼伏,又遭遇了一路胡人兵馬。有前幾次的經驗,大伙對魔族已不再懼怕,眾人相互打著趣:“喝喝,魔族又來送腦袋了!”
“糟糕,我這邊都拿不下了!喂,前面的魔族老兄,腦袋你先自個保管好,明天再送來也不遲嘛!”
雪幕中,兩路兵馬逐漸接近,魔族的軍陣在雪幕中逐漸浮現。這路兵馬的人數比前面碰到幾路多得多,一眼望去竟有三四百名鎧斗士,而且打著旗號,隊列整齊,與前面遭遇的散兵游勇們大為不同。
但放在破海營眼前,這幾百鎧斗士不過是幾百顆等著領賞的級而已,大家笑嘻嘻地望著,做著各種挑釁動作,叫罵連天:“魔族崽子過來啊,你爺爺在這邊呢,有種就過來啊!”
看著魏軍只有幾十名鎧斗士就敢囂張地叫陣,那路魔族兵馬反倒猶豫了。他們在原地徘徊了一陣,最后還是下定了決心,三百多名鎧斗士散開三排,緩緩朝這邊逼過來。
魏軍鎧斗士嬉笑叫罵著,渾然沒把逼近的魔族當回事。但隨著這路魔族兵馬越逼越近,笑聲和叫罵聲都消失了,眾人驚訝地望著柳空琴:都這個距離了,柳大師為何還沒出手?
在眾人注視下,柳空琴闔著眼睛,臉色蒼白,眉頭深鎖。
眼見敵人越逼越近,孟聚不由得也緊張起來,走近她問:“如何?可是精力不足了?”
柳空琴猛然睜眼,雙目神光閃閃:“我已經了兩個精神風暴過去,都沒有效果!這路魔族兵是被人精神加持過的,他們也有瞑覺師!”
孟聚大驚,急呼:“小心,準備迎戰吧!”
恰在這時,魔族鎧斗士們一聲吼:“阿多”他們陡然加,猛撲而來,兩股兵馬普一接觸,魔族軍借著沖勢就把破海營給殺退了好幾步。
雖然魏軍的斗鎧從質量上要比魔族斗鎧要好上很多,但魔族的鎧斗士實在太多,竟是三四名魔族對付一名魏軍的架勢,初出茅廬的破海營鎧斗士給逼得手忙腳亂,頃刻間已有四、五人當場殞命,破海營薄弱的戰線搖搖欲墜,眼看就要被沖破了!
孟聚看得血脈賁張,正欲提刀上前廝殺,但柳空琴阻住了他:“孟長官,您參與戰斗于事無補,現在只有您能救大家!”
“怎么救?!”
“孟長官,只要那瞑覺師死了,他的加持效果也就消失了,我就能擊倒這些魔族兵!”
“殺掉那瞑覺師就可以了嗎?”
“正是!普通斗鎧戰士是無法對抗瞑覺師的,但孟長官您可以!您有精神防護,能抵抗瞑覺攻擊——能救大家的,唯有您一人!找到他,干掉他!”
就象柳空琴是破海營的全力保護對象一般,魔族對瞑覺師的保護肯定也是全力以赴。單槍匹馬要在魔族軍陣中殺掉一名瞑覺師——孟聚嘿嘿冷笑著:“明白了!”他貼近柳空琴,大聲吼道:“能感覺到嗎?魔族的瞑覺師在哪?”
鎧斗士的交戰聲轟然如雷,瀕死的魏軍將士慘叫聲不住傳入耳中,柳空琴額上出汗,眼皮直跳,她闔眼沉思一陣,陡然伸手一指:“那邊,他就在那邊!”
孟聚猛然轉身,柳空琴所指方向處正有一面魔族的鷹旗在獵獵飛舞,旗幟下面佇立著一群魔族鎧斗士,他們并沒有參戰,只是遙遙望著戰場方向。
孟聚一個竄身就提刀沖了出去,一路上,不斷地有魔族鎧斗士想攔截他,但孟聚的度太快,身法又靈活,他根本不與對方糾纏,總是輕而易舉地閃過,兔起鶴伏幾個起落就把攔截的敵人給甩掉了,迅穿過了廝殺的戰場。
眼看一員魏將穿過廝殺戰場直奔大旗而去,胡人兵馬頓時大嘩。一陣鼓噪聲響,胡人的陣列中也分出三十多名鎧斗士,他們拋下了正在廝殺的魏軍,轉身朝孟聚追來,嘴里哇哇怪叫著,聲音里蘊含著焦急。
孟聚彎著身子全力疾馳,他只有腳尖點地,兩腳快得只能看見一輪虛影晃動,迎面吹來的風鋒利得象刀一般吹過,吹得他眼睛生疼。
孟聚目標的那面魔族旗幟下,數十名魔族鎧斗士簇擁護衛著一個不穿斗鎧的老胡人,那老胡人身形消瘦,胡子蓬亂,他穿著一身寬大的斑斕毛皮大衣,帽子上系著兩條雪白的狐皮飄帶,脖子上戴著一串碩大的骨頭念珠,手持一根人骨做的手杖,眼睛半開半闔,神色陰森又傲慢。
那老胡人的地位很高,士兵們望著他的目光里充滿了尊敬和崇拜。
一名魔族軍官急急奔來,跪倒在那老胡人面前:“國師,那邊有個魏軍正朝這邊過來,請您老人家多留神。”
那老巫師眼睛微睜,看了一眼正在急接近的黑色鎧斗士,神色漠然,就象看著一只小蟲子在蹦跳。
“不自量力的蟲蟻,竟也敢妄想挑釁天神奴仆的尊嚴,天神的怒火會燃燒他的。”
魔族鎧斗士們齊齊跪倒,齊聲吟誦道:“天神在上,我們定將他粉碎!”
老巫師安詳地閉上了眼睛,手杖輕輕擺動,立即,三名鎧斗士從他身邊撲出,朝那魏將猛沖而去。三人已打定了主意,這員魏將膽敢單身沖陣,武藝定然不凡。不過自己倒也不必與他死拼,只要大家將他糾纏上片刻,待后面趕來的鎧斗士趕到,前后合圍,難道還怕他三頭六臂不成?
迎著魔族的鎧斗士,孟聚的度絲毫不減,一陣風般撲了進來。雙方錯身掠過的一瞬間,只見刀光一閃,孟聚毫不停留地繼續前進,三名鎧斗士卻是慘叫一聲,脖子上鮮血噴濺,當場倒地隕命。
魔族兵將都是悚然動容,雙方交錯瞬間的動作太快,他們都看不清孟聚如何出手,只看到那個魏將閃過的瞬間,三個魔族鎧士就被殺了--三名武裝的鎧士,竟連稍微阻一下對方勢頭都辦不到!
看到魏將連殺三人直沖而來,胡人巫師微微動容,怒道:“竟敢殘害的天神的奴仆,讓煉獄之火將這個瀆神者焚燒,直至他的靈魂毀滅!”
他用力搖動手上的骨杖,立即,又有十二名鎧士從從他身邊撲出。吸取了前三人的教訓,這十二名魔族鎧斗士緊緊聚在一起,刀劍出輎,齊聲喊殺,朝著魏將疾奔而去。
眼見雙方就要接戰,人影一閃,那魏將的身影竟是憑空在原地消失了,魔族鎧斗士們控制不住自己沖勢,竟險些與跟在魏將身后的追兵撞到了一起。他們慌忙收刀,在原地東張西望著:“去哪了?那人去了哪?”
陡然間,魔族鎧斗士突然醒悟,他們一齊抬頭望天。
在他們頭頂的半空中,黑色的豹子在彤云密布的天際劃過一道悠長的弧線,如蒼鷹展翅一般舒展開四肢,“噗哧”一聲輕響,那員魏將穩穩地落在了魔族鎧斗士們身后,借著沖勢一彈,繼續向前奔去,整個動作一氣呵成,流暢中帶有一種力量的美感,讓魔族兵將都看得呆了:“在奔跑中突然躍起,這么好的彈跳力,這樣的動作——這魏將是人,還是真的豹子?”
看見孟聚躍過攔截的護衛,那老巫師面露驚惶。此時他身邊的鎧斗士們已經不多,他不敢再派出人手去攔截,他望著奔來的魏將,摸著胸口的念珠,口中念念有辭。
奔跑的孟聚突然眼前一黑,一陣暈眩,但他立即醒悟,運起了瞑覺,頭腦立即恢復了清醒——在旁人看來,那魏將只是身子微微一晃,那迅猛的奔勢根本就沒有變化!
那胡人巫師對孟聚連使三次巫術,但不知為何,平素百用百靈的招數用到這魏將身上卻象泥牛入海,那魏將已經撲到了自己身前不遠了!
魔族巫師大懼,此時此刻,他已經顧不得國師的尊嚴和形象,急忙轉身就跑。幾名魔族鎧斗士在身邊護著他,而剩余的魔族鎧斗士們則齊齊吼一聲,擎出刀劍沖上來攔截孟聚。
但已經沖到了這里,孟聚哪里容得這廝逃脫。他再次躍起,在半空中看得清楚,那胡人巫師已走出了十來步,恰好回頭望來,腦袋和大半個身子都脫離了護兵的掩護。
與半空中騰起的魏將四眼對望,那老巫師露出驚駭的表情。
孟聚人在半空,護臂上的勁弩啟動,“嗖嗖嗖”三箭連續出,魔族巫師面目和胸口同時中箭,慘叫一聲當即翻倒。
斗鎧上配備的弩箭近射威力強勁,一箭就射穿了那巫師的腦袋,鮮血和腦漿噴涌而出,眼看是不活了。一擊得手,孟聚也不耽擱,落地后立即豹子般竄了出去,沖出好遠他才敢回頭望了一眼。奇怪的是,那些護衛老巫師的魔族兵將們也不來追自己,而是都朝中箭的魔族巫師涌了過去,他們嚷著一句怪腔怪調的話,聲音中飽含著震驚和不甘。
“勿里啊多那薩,勿里啊多那薩!”
“這群魔族,真是有點古怪。”孟聚不敢停留,繞了一個圈子奔回了破海營的陣地。這邊的戰斗已結束了,魔族士兵橫七豎八地倒了一地,破海營的鎧斗士正在大砍人頭泄憤,孟聚一看便知柳空琴已出手過了。
柳空琴臉色蒼白得更厲害了,顯然連幾次精神風暴讓她也感覺很吃力。
“柳姑娘,剛才真是辛苦您了,剛才多虧了您。”
“哪里,孟長官您才真的是辛苦。若不是您冒險殺掉了魔族的瞑覺師,我是一點辦法沒有的。孟將軍驍勇無雙,萬軍之中取敵將級直如探囊取物,空琴實在佩服得很。”
“哪里,運氣好罷了。”
孟聚謙虛幾句,他看了一下戰場,就在剛才短短片刻的交戰中,已經有十一名魏軍鎧斗士陣亡了。若不是殺掉了那個幫魔族兵加持的巫師,方才那一仗,破海營當真要全軍覆沒的。
他回頭望過去,魔族的那面大旗依然立在原地,那群魔族鎧士遠遠站在那邊,還在不斷地叫喊著什么,那聲音中充滿了驚惶和不安。
“六樓,那幫魔族在喊什么?”
“啟稟大人,他們好象在說什么國師或者大祭司死了——大人,您殺掉了他們的國師?”
“沒有吧?我只是干掉了一個臟兮兮的魔族巫師而已,沒見到什么國師啊?”
眼看主力部隊已覆沒了,簇擁著大旗的那路魔族鎧士卻沒有逃走,五十多名魔族鎧士悲蒼地大吼:“勿里啊多那薩,勿里啊多那薩!”語調悲蒼,連孟聚這個不懂魔族語的人都能感覺到這吼聲中蘊含的悲憤。
四面八方的雪幕中都傳來了回應的呼吼聲,茫茫雪幕中,也不知有多少兵馬朝他們撲來,眾位軍官都有一種捅了馬蜂窩的感覺,心里寒。
“所有人,結成圓陣迎敵!護住柳姑娘!”
此時此刻,柳空琴是大家活命的唯一希望,這個道理就是孟聚不說大家都明白。鎧斗士圍成一個圓陣,將柳空琴護在了中間,大家背靠背地迎戰來敵。
魔族兵馬此起彼伏地出現,四面八方的風雪中人影憧憧,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雪幕中射來了無數的箭矢,叮叮當當射在外圍的鎧斗士身上,好在鎧甲厚實,這些箭矢都沒能造成什么傷害。
眼見弓箭無效,包圍的魔族終于忍耐不住了,一群又一群魔族騎兵和鎧斗士密集地沖過雪幕出現,魔族士卒悲憤萬分,怒吼地撲向破海營,攻勢一波接著一波,聲勢駭人。